慄。
先前人多時,還可以綁在一起,對範閒不聞不問,可此時一對一對地往宮裡走,那些大臣們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地位遠遠不如舒大學士,計算了一下範閒身上承載著的聖恩,想了一下範閒的手段,再也無法,只好每過他身前時,便輕聲問候一聲。
對於一年未見的小范大人,這些大臣們哪裡敢太過輕慢。
“小范大人別來無恙?”
“見過範提司。”
“……”
範閒一一含笑應過,雖然知道今天朝會上肯定要被這些人物落了臉面,但此時在宮門口被大臣們依次行禮,這種虛榮感著實不錯,得抓緊時間撈些面子上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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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上的好處得了,殿上得的自然只能是酸果子。
範閒站在佇列的最後面,斜著眼偷偷打量著龍椅之上的皇帝老子,一股疲倦湧來,看著皇帝安穩精神的面容,便是一肚子氣,心想你倒是睡的安穩,老子替你做事,卻快要累死,今兒還沒什麼好果子吃。
果然如同眾人所料,大朝會一開,還沒有等一應事由安排進行正軌,幾位站在舒胡二位大學士下手方的三路總督,還未來得及上奏,針對範閒和監察院昨夜行動的參奏大戰,便這樣突如其來的開始了。
範閒沒有聽那些上參文官們的具體內容,不外乎還是舒蕪曾經講過的那些老話套話,監察院確實有監察吏治之職,但是像自己這樣一夜間逮了三十幾位官員的行動,確實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了,真真可以稱的上是震動朝野。
他看著那三路總督大人,不意外地看見薛清排在首位,慶國如今疆土頗大,還有四路偏遠地的總督是兩年回京一次,他有些好奇地想著,薛清昨天夜裡在抱月樓奉?觀戰,按理講應該是連夜進宮向皇帝彙報,不知道皇帝對自己又是個什麼樣的看法。
範閒真的很疲倦,所以走神走的很徹底,可是有很多話不是他不想聽便聽不到的,滿朝文武的攻擊言語依然不斷地向他耳朵裡湧了進來,漸漸罪狀也開始大了起來,比如什麼藐視朝廷,不敬德行,國器私用,結黨云云……
在慶國的朝廷上,監察院和文官系統本來就是死對頭,不論文官內部有什麼樣的派系,但當面對著監察院時,他們總是顯得那樣的團結,從以往的林相在時,到如今的大學士為首,只要監察院這個皇帝的特務機構一旦做事過界,文官系統們便會抱成團,進行最有力的反擊。
無疑,範閒昨天晚上過了界,所以今天的大朝會上,便成為了他被攻擊的戰場。
尤其與往年不同的是,一向與監察院關係親密的軍方,如今也不再保持一味的沉默,反而是樞密院兩位副使也站了出來,對於監察院的行為隱諱地表達了不滿。
文武百官齊攻之,這種壓力就算是皇帝本人,只怕也不想承受,更何況是孤伶伶站在隊伍之末的範閒。
太極殿裡的氣氛不再壓抑,反而充斥著一種冬日裡特有的燥意,以舒蕪為首,群臣紛紛上參,要求陛下約束監察院,同時對此事做出最後的聖裁。
紛紛言語,直刺範閒之心,傷範閒之神,髒水橫飛,氣象萬千。
如果換成一般的大臣在範閒這個位置上,只怕早就已經火的神智不清,跳將出去和那些大臣們辯論一番,同時鼓起餘勇,將那些都察院的御史們鬍子拔下來。可範閒依然強橫地保持著平靜,不言不語不自辯,只是唇角微翹,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注視著大朝會上的戲臺。
也許是他唇角的這抹笑意,讓某人看著不大舒,讓某人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太過孟浪,太過囂張了些,龍椅之上傳來一聲怒斥:“範閒!你就沒什麼說的?”
範閒一直強行驅除著自己的睡意,驟聞此言,打了個激靈,整理了一番身上的官服,出列行禮,稟道:“回陛下,昨夜監察院一處傳三十二位官員問話,一應依慶律及旨意而行,並無超出條例部分之所在,故而不解,諸位大人為何如此激動?”
皇帝冷笑說道:“一夜捕了三十二人,你還真是好大的……難道我慶國朝廷,全是貪官汙吏不成?”
範閒正色說道:“不敢欺瞞陛下,這朝中……”他眼光望著殿上的大臣們,嚴肅說道:“蛀蟲滿地爬,三十二人,只是個小數而已,若陛下許監察院特,微臣定能再抓些貪官出來。”
群臣心頭一寒,旋即臉上浮現出鄙夷之意,心想你這話說的光棍卻也沒用,朝廷是什麼?朝廷就是大臣,這天下不貪的官還沒有,如果都讓你抓光了,誰代陛下去治理天下,牧守萬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