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4)

雖說朝廷有明令,不允許駐軍將領,居住在相鄰州城之內,不過誰都知道,這個規矩早已經失去了作用,不止膠州一地,所有地方上的州軍乃至邊軍,但凡有些力量的大人物,都不願意住在苦不堪言的營帳之中,而是會在州城裡買房子,買女人。

黑騎乃是特例之中的特例。

範閒抬頭望著那邊紅燈高懸的青樓,忍不住笑了起來,丘八多的地方,妓院生意自然差不到哪裡去,只是不知道那些水師官兵會不會賴帳,不過按院裡傳來的訊息,膠州水師雖然是膠州城的皇帝,但向來是不怎麼吃窩邊草的。

他們以往都是吃南邊海上的草。

……

……

範閒低著頭,快步走過一處大宅,那宅子佔地極闊,飛簷走鳳,門塗朱漆,牆隱竹間,生生佔了半條街的地方,竟是比京都裡那些大員們的宅院還要囂張一些。

而今日這處大宅也如遠方那座青樓一般,掛著紅通通的燈籠,顯得一片喜氣洋洋,門上貼著白鬚飄飄的神仙畫像,看模樣,應該是有哪位大人物正在做壽。

與這份歡愉氣氛極不協調的,是守在大宅門口的那些兵士,那些兵士面色黝黑,耳下隱隱可見水鏽之色,想必是長年在海上混生活的人。這些兵士目不斜視,一臉肅然,警惕地注視著宅前經過的行人們。

敢在這大宅門口散步的行人不多,所以他們更多的任務是負責檢查來賓,雖說來賓們除了是水師裡的上司之外,其餘的都是膠州城裡地官員,還有一些能站上臺面的富商。甚至還有幾位遠道自江南而來的商人,但這些兵士依然不敢放鬆,細細地檢查著禮盒,確保沒有人敢攜帶凶器入內。

今天是大人的壽宴。他們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

除了大宅正門處守備森嚴之外,範閒真氣暗運,早已聽見宅內那些僻靜處應該也埋藏著不少釘子。

他快步走過,低著頭,唇角浮起一絲詭異地微笑,將大宅外面那些駐守在街角的護衛力量看的清清楚楚,同時也將這四周的地形畫了一張地圖,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腦中。當年那個龐大的皇宮,他不過走了一遭,便將所有的小徑都記得清清楚楚。更何況這樣一個大宅。

……

……

拋離身後的熱鬧與行禮之聲,讓那紅燈籠刺眼的紅色消失在黑暗之中,範閒抿了抿嘴唇。眼光有意無意地往街旁牆下的某處瞄了一眼,看到了一個熟悉地暗記,便轉身而入,一直走到了小巷的最盡頭。

是個死巷子。

範閒抬頭看著死巷對面那道牆,搖了搖頭。腳尖一點,整個人輕身而起,手掌在牆頭一搭。便翻了過去。

悄無聲息的,扮成尋常百姓地範閒,再次消失在膠州城中。

******

牆後是一個小院子,地方並不如何清幽,還隱隱能聽到隔著幾間大房之外街上的聲音。房屋雖然前後六間,但看上去也有些老舊,說明住在這裡的雖不是一般百姓,但日子也不見得如何好過。

範閒踏上石階,推門而入。逕直走到了主位上,端起身邊的茶壺嗅了嗅,給自己倒了杯茶飲了下去。

旁邊傳來一個顯得有些惶急的腳步聲,腳步聲地主人走進屋來,發現一個並不認識的年輕人正坐在那裡,正想發問,卻看著那人屈指做出的手勢,不由又驚又喜說道:“老師,您可算來了。”

範閒笑了笑,放下手中地茶杯,望著侯季常那張瘦削的臉,忍不住說道:“這是來膠州做官的,本以為能將你那乾癟身子養好些,怎麼愈發瘦了?”

侯季常在江南大堤與楊萬里見面之後,便不辭辛苦,趕來膠州上任,一路旅途勞頓,加上又要暗中替範閒調查那些驚天之事,心神上的壓力也大。他到膠州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但一直沒有什麼進展,深恐有礙門師大事,竟是有數夜不能入眠,如今雙眼深陷,顴骨突出,哪裡還有半分當年京都雨天瀟灑才子的模樣。

他苦笑著自嘲說道:“學生可沒有老師這等笑看天下事的本領。”

範閒嘆了口氣,自己門下四人雖說以侯季常心思最為縝密,行事最為狠辣大膽,但真真面對即將到來的血腥,看得出來,書生畢竟還是書生。本來按道理來講,這件事情由監察院出面就好,但範閒安排季常來此,一方面是想震一下膠州的官員,另一方面也是存著私心,膠州大亂之後,定然有人受貶,有人領功……這樣一個大功勞,定是可以讓季常獲得非常規地提升。

這種好處,範閒還是願意留給自己學生的,只是要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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