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一更)
“欺殺老婆子們了!”膀大腰圓的粗婆子,一個個喘著粗氣,袖子擼到了上臂上,為首一個婆子有些眼熟。
“浣衣的李婆子?”蘇白芷蹙眉,“咱們家的姨娘真是與眾不同,手伸的夠長呀。”
說罷,不再理會被她點到名的李婆子滿臉的吃驚,似乎是在想,她這等洗洗衣服的小人物,養在閨閣中的小姐,怎麼會識得她。
卻不得她想出個子醜寅卯來,那一邊,蘇白芷的人和養怡苑的人一同動了。蘇白芷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原先看著文文弱弱,沒有幾分力氣的婢子婆子,一個個都好似灌注了力量,不畏不懼,與那些攔路的粗婆子槓上了。
銅雀最明白蘇白芷,眼珠一轉,首個衝出去,朝著被安嬤嬤和林嬤嬤聯手架住的李婆子,上來就是清脆的兩耳光,“該死的奴才子,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真以為這府上全都像那位一樣沒規沒據?沒人治得了你們了?哼!”
銅雀打完,果然得到她家小姐讚賞的眼神,她下手更是兇狠,抬腳朝著李婆子的小腹,就是一重重一腳跟。當場把李婆子踢得“哎喲哎呦”叫疼。李婆子臉色都灰白了,安嬤嬤於心不忍,勸了一句:“夠了夠了,再打真把人打壞了。”
“安嬤嬤是忘記了嗎?我家夫人沒少受這老乞婆的毒害!活該她被打死!”林嬤嬤見不得安嬤嬤的仁心仁義,對吃人的狼有仁心?她傻了吧。
蘇白芷早已提刀上前,手握大刀,衝著緊閉的大門揮動大刀,……轟!大門隨即發生兩聲巨響,應聲倒下!
大門倒下的瞬間,蘇白芷的眼瞳猛地收縮!
“唔唔。”床榻上,林氏側首睜大了眼睛,雙手雙腳都被人制住了,看到林氏被褥子捂住的嘴巴,蘇白芷心裡陡然一疼,這才知道,為何在屋外聽不到任何的反抗聲。原來……原來啊!
林氏一雙大眼,無聲地對著大門,對著她落淚不止。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有些人,該死!
心裡有隻巨獸,正在她體內肆意地狂奔,她想殺人,她想殺人啊!
“快、滾!”蘇白芷用著最後的自制力,強迫自己冷靜,握刀的手指發白,發青。
壓制林氏的四個人見人進屋,全是一愣,直到蘇白芷說話,她們看到一雙血紅的眼,兇狠像野獸,隨時會咬死人。
“滾!”這些人再不走,她會殺人!
幾步上前,也不知瘦弱的她,哪兒來那麼大的力氣,把那四人硬生生從林氏身上拉扯下來,“砰砰砰砰”四聲巨響,那死個婆子已經被疊羅漢一樣,丟在門檻前。
“陸方,丟出去!”蘇白芷閉了閉眼睛,她不能殺人……不能嚇到母親。陸方一楞,應了一聲“是”,儘管受傷,手腳並用,把人丟進了院子裡。
“綁了。”費盡最後的自制力,說完這兩個字,蘇白芷轉身回屋裡,一步奔到林氏面前,顫抖著手給林氏解開捂嘴的褥子,給她拉好身上被拉扯開的衣服。
“娘,芷兒回來了。”輕輕地,她把林氏的腦袋壓進自己還沒長寬敞的胸懷裡。輕輕地拍撫林氏的背。
感受這個婦人所受的屈辱,感受著林氏在她的懷裡顫巍巍發抖。蘇白芷恨,如果恨能夠解決問題的話,她會恨到底。
恨,終究解決不了問題,但她也一樣恨到了底!
是她太仁慈了嗎?還是她表現的還不夠霸道兇悍?到底是什麼促使二姨娘在吃了她一次大虧後,還敢趁著她不在府上,對林氏動手?
又是什麼,讓老夫人許諾給她管家的權力後,又對林氏見死不救?
“娘,以後,今天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蘇白芷安撫著林氏,眼底一陣堅決。
如果,霸道兇悍不能讓蘇家人消停,那麼,就強大吧。……原來,哪個世界都一樣,最終說話的都是實力!
還魂初始,蘇白芷想著蘇家一灘亂局,這院子裡都是牛鬼蛇神,她一介閨閣女子,未曾及聘,在這府上也沒地位,不受重視。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蠻橫不講道理而又霸道兇悍。這樣子,能夠短暫迷惑人心,又能保護自己和林氏。
可是,今天,現在,她笑著對林氏說:“娘,你知道嗎?贏的人以為自己永遠會是贏家,所以不知悔悟,不懂得收斂。娘,這種人,我們該不該給他們當頭一棒喝?”
林氏不懂蘇白芷在說什麼。她生死之中走,今日又要屈辱,眼淚沾溼了蘇白芷的衣衫,溼熱的淚意透過夏日薄薄衣衫,傳進了蘇白芷的心。
“娘,你躺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回我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