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著,只是一封信,並不會讓夫人為難。一封信也害不了夫人,奴婢心裡這才將忐忑放下,鬆了口氣,尋了機會給夫人送了信。”
蘇白芷無動於衷地垂眼望著跪在地上的春蘭,似乎是在衡量她話中的可信度。
看到蘇白芷猶豫遲疑,春蘭慌了,顧不上小路上的石子兒,一路膝行到蘇白芷面前,雙手狼狽的攀上蘇白芷的腿:“大小姐,奴婢求求你,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啊,奴婢求您不要把奴婢送去娼閣為妓啊!”
安嬤嬤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思索片刻,往前靠了靠:“小姐,算了吧。春蘭也是被逼無奈。再說,春蘭也沒做什麼事情害到夫人,就是送了一封信。”
聽到老實巴交的安嬤嬤開口求情,蘇白芷差點兒氣樂了,扭頭就瞪安嬤嬤。氣極反笑:“沒做什麼危害到我娘?就是送了一封信?”她聲音提的高高的,氣得想把安嬤嬤遣走,“呵呵。嬤嬤,你該慶幸,大老爺沒在信中寫出更為過分的事情。不然我娘因這封信氣病了,我還真不知拿你安嬤嬤怎麼辦!”
她是懂得,安嬤嬤對她最是忠心耿耿。可人啊,這性子使然,縱然是無心的,可也能做出害人的事情來,要是因為一個人的無知被害了。這還真的是無處說理去了。
安嬤嬤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她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有一天會衝她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之間,只覺得委屈莫名,眼眶都委屈地紅了。
見此,蘇白芷悲哀地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時間好似靜止,良久才吐出一口濁氣,再睜開眼的時候,衝著張崎揮揮手:“你先下去吧。”
在這一聲之中,春蘭驀然抬頭,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知道面前的少女緩和了怒氣,自己不用再去那樣骯髒的地方了。
正想著。面前忽地蹲下一人,春蘭詫異這少女會突然蹲在她面前。
“春蘭。明日我會帶你一同去蘇府,我會親自向蘇老爺子要了你和你老子孃的身契,拿了身契,你就不再是蘇府的奴了。”
“大小姐!你怎麼……”
一隻手態度強硬地打斷她,道:“春蘭,我不能否認你曾經在我娘生產危機時刻的權權相護之心,就像你不能否認我娘對你的救命之恩一樣。
發生那樣的事情,我不能怪你。就像我有娘,我要保護我娘和胞弟,你也有爹孃,也要保護他們一樣。擔心自己最親近的人的安危,這是人之常情。
可我蘇白芷身邊不留背主的奴,你記住,我蘇白芷就是這麼一種人,一次背叛,永不錄用。”抬手拍了拍春蘭發麻的臉蛋,蘇白芷站起身道:“我娘救過你的命,你也幫過我娘度過難關,上一次的事情我看在我孃的面上饒了你的性命,這一次你又做了些什麼呢?
你說一切都是因為你老子娘。我想了想,你說的不無道理。明日我把你和你老子孃的身契交還給你們,從此,你就不是蘇家的奴。你和我娘還有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就讓一切塵歸塵吧。
“不……大小姐,奴婢,奴婢,奴婢和奴婢的老子娘離開了蘇府,還有什麼活路啊。大小姐大小姐,奴婢錯了,奴婢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求大小姐開恩,求大小姐開恩!”
一個又一個的響頭磕在地上,不多時,就沁出了血水。紅柳見蘇白芷已經走遠。看著春蘭,嘴唇蠕動了下,終究還是挪動腳步,跟上前面的身影,經過春蘭身邊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何必呢。”
聲音像是隨風吹散,可是在春蘭的耳朵裡,久久不散。
是啊,何必呢……
“春蘭啊,你看銅雀,再看阿蠻……你,何必呢?”
春蘭如遭雷擊,木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響起銅雀,曾經自己和她是好姐妹,蘇白芷身邊一左一右兩大丫鬟。
忽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隨風吹來,這聲音十分耳熟,春蘭循著那道聲音望去,整個人又是驀然一呆。
不遠處,兩個丫鬟一前一後,後頭那個丫鬟手裡挑著燈,而前面那個見著大小姐,連忙向她走去,就是剛才凶神惡煞一般,冷酷無情的大小姐,她的側臉溫和,自己看不真切,隱約可以看到那半張側臉在燈光之下,顯得溫和平靜,那少女伸出手去,似疼愛,似寵愛地捏了一把銅雀的臉蛋兒。銅雀有發出一聲似嗔似嬌的笑聲。
給她們打燈的少女,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笑著看眼前兩人。
這一幕,灼痛了春蘭的眼,右心房火燎一般燒灼著疼。這一切……本應該是自己的啊!
可是自己卻落得個被主家驅趕的下場!
悔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