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為何一點光亮都沒有?反而寒冷得令人趕到害怕?段臨宇在我腿上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我感覺手上黏黏的。順著他的衣袖,往上一摸,空的!我“啊!”地叫了一聲,低頭俯望他的右臂,空的,空的!手呢?手去哪裡了?剩下的,只是被血跡浸透了的袖子。
“這樣你是否開心了呢?我欠你的,也還了……”他低嘆一聲,“只是,如果有個孩子,我和琉兒兩個人的孩子……就夠了。”話落,手終究是滑了下去。
“段臨宇?段臨宇?段臨宇!”我大叫著,從夢裡面驚醒。我渾身發抖,周圍亮堂堂的,不再是夢裡面那樣殘破陰森的景象,我身上全溼透了,髮絲貼在額上面。忽然想起了什麼,我一回頭,床鋪是空的。夢裡面的景象和現在的重疊,我禁不住一陣惶恐。
來不及穿鞋子便下了床鋪,這才發現自己有些眩暈,腿腳都軟了。
“苑兒?苑兒?”我的聲音有些顫抖著。匆匆走到外殿,撞到了苑兒,她正從外頭進來。我有一剎那的凝神,接著便舒心的笑了。
“娘娘,怎麼了?”“陛下呢?”
“娘娘,陛下方才在外殿批閱摺子,不過可能是太累了,就睡著了,苑兒正愁該不該叫醒陛下。”我順著苑兒的眼神望去,段臨宇趴伏在外殿的案上,手上還拿著摺子。我搖了搖頭,輕手輕腳走過去。這是我第一次清醒地注視他的睡顏,他沉睡的時候臉上絲毫沒有一絲狂妄不羈,眉眼合上,安靜的側臉在燭火下特別魅人。
我模糊的想著夢裡面他說的話,他問我如果他死了,我是不是能夠開心呢?現在的他,防不設防,我只要……就可以結果了他的性命。這不是我原本留在他身邊、留在宮裡的目的麼?而此刻,我伸手不是為了結束他的生命,而是將他手中的摺子抽走。
段臨宇一個激靈,睜開雙眼,反扣住我的手。
“啊!”我吃痛的叫了一聲,望向他。
他鬆開手,“琉兒?你怎麼還不睡?”他起身走到我身邊,“為什麼流那麼多汗?”用手背在我額上靠了一下,“你在發燒。”他皺眉,打橫將我一把抱起,“苑兒,請御醫來。”我驚呼一聲,抓住他的衣袖,“不用了,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什麼夢?”他將我放倒在榻上問道,“是朕死了麼?”
我大駭,驚恐的望著他,他一愣,“難道真的被朕說中了?”他扳過我的肩,“是麼?這麼說,你心裡還是盼望著朕……”我用手抵在他唇上,“不是的。”如果是,我也不會如此害怕,夢裡那虛幻又真實的場景猶然在目,我朝段臨宇的右臂望去,好好的,沒有缺失。
“如若有一天你有機會置朕於死地,琉兒你會不會做?”
我凝視他,“陛下,你在說什麼呢?”
他黑色的眼瞳一抖,“朕告訴你,朕方才也做了一個夢,朕夢見,琉兒背叛朕,出賣朕,將重要的秘密告訴了朕的敵人。”他攬我入懷,“琉兒,你會嗎?真沒有自信,如果有那麼一天,你是否……”
“不會有這樣的一天。”我打斷他。沒有退路了,我是他的妃,就算真的像夢中一樣有這麼一天,我還能獨活麼?
我抬起頭,“陛下,琉兒想要有個孩子。”如果有個孩子……就夠了。是啊,三年了,失去那個孩子已經三年,就如我當初所害怕的那樣,從那件事之後我便沒有了動靜,或許這是一種懲罰,是上天在懲罰我。
段臨宇勾起我的下巴,“琉兒,朕也想要孩子,朕的江山風雨飄搖,需要有個孩子來幫助朕。”他躺到我身邊,“琉兒,宛羅有孕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渾身一僵,宛羅,宛羅,好遙遠的名字,有關於凌夏的一切都仿若前世那般。三年前那樁追殺案至今仍無頭緒,不了了之,自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凌夏,只是聽宮裡頭的人暗地裡說,凌夏受傷的手臂沒有治好,是因為拖延了時間,落下了永遠的痕跡。
“宛羅三年都沒有訊息,忽然傳出這樣的喜訊,想必凌將軍是樂壞了。”
“那……真是值得恭喜了。”本來就是,沒有什麼事過不去了,說過要長相廝守,說過要白首不離,說過要海誓山盟,說過要紅線相扣,如今落花隨風,流水逝去,再也沒有辦法心思相連了。
宮闈重重(一)
苑兒撩著衣裙從殿外跑進來,“娘娘,陛下讓你去龍馨殿,說是宛羅郡主帶著小世子來宮中了。”我手中正拿著繡花針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一個不留神,被針頭給扎到了,滲出了血,血滴落在那朵月季上,化為暗紅。我趕緊將指頭放進嘴裡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