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2 / 4)

絲紅霞。“不過,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我介意嗎?我有資格介意嗎?我垂下眼,看著腳下蔥鬱的嫩草,零星的野花,心頭悽然如秋。

許久,她又開口了:“跟我講講吧,講講你們的過去。”

過去?從何時開始?

第一次見到逸,是三十八年前的一個雪夜。

那夜,屋外鵝毛般的雪花飛揚滿空。屋內,燭光搖曳,爐火熊熊。心善的師孃抱著襁褓的逸歡喜不已,不僅認為義子,還許其隨姓孃家,賜名上官逸。記得當日,師父告訴來訪的皇十子――封號翼王的宇逍翔:此女嬰有國母之尊。這雙生子由翼王拾得,實乃上天明示,翼王既未婚配,不妨側此女為妃,取名上官嫣兒,他日定當有所斬獲。

時年師父四十,位居國師二十載。翼王此來本為賀喜國師新婚,路途中偶拾棄嬰一雙,因其紫眸,已驚為天人,此番再聞此話,心下更無疑惑,當即應允。

五歲的我,對襁褓的逸嫉妒不已。

逸被師父收為關門弟子,寄予重望;師孃憐其嬌弱,悉心照料,對我,自是有所疏忽。我將奪愛之恨盡數轉嫁於逸。

記得那時的我,在逸的絮中潑冷水;往其飯裡灑鹽巴,水中倒灰渣;用火灼其衣衫;比劍故意失手,甚至推其下水等等,極盡所能。而逸即便發現是我,即便師父師孃如何誤會,他都從不相辯,總淡然笑過。

時間一長,心,漸漸被他笑軟了,笑化了。可骨子裡那份驕傲,卻令我怎麼也停不下手。直到十年後的那場比試,我才知道,逸在我心中早已如此重要。

師孃體弱,一直沒有子嗣。逸年紀雖小,但,性格溫婉淡然,舉手投足間卓逸脫塵,容貌亦是俊雅不凡,甚得師父師孃歡心。那次比試,師父許諾:勝者可得其親授御心訣。御心訣乃師父編譯歷代國師心訣,融會貫通,並左以其自身心得而成,側重調控內息,兼顧修身、養顏,若修習此訣,即便武功平平,內功亦能突飛猛進。

此心訣是本門不宣之秘,只有歷代掌門方有機會見到。大師兄興致頗偏,不尚武功,逸又較我年幼,我報仇心切,定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

春分之日,日燦蔭稀。

如我所料,我與逸均勝了大師兄,剩下的,就是我倆的比試。

逸一身白衫立於翠綠之叢,微風吹過,隱隱顯出他單薄的身子。陽光下,眼眸泛著淺紫的光,定定地望向我,稚嫩的臉龐恬靜如水,波瀾不興。我從未如此專注地看過一個人,僅僅只看了一眼,靈魂仿若被其吸附,人,動彈不得,呼吸幾近停滯。

我怔怔地望著他,直到師父高喊“起……”。驚醒的我,如瘋了一般,招招狠辣,劍劍攻心,哪怕命門全開也全然不覺。逸愈是躲閃,我愈是心燥,七竅被封堵得嚴嚴實實,只有心裡狂喊:殺死他,殺死他。

劍,怎樣刺進逸的胸膛,我不得而知,當殷紅的血,順著劍身流滿握劍的手時,人,才恢復了呼吸。逸的臉上依舊風清雲淡,嘴角淺淺的笑將我胸口掏出一個大洞。

我如願拿到了御心訣,眾人對我也冷淡了許多。我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胸口洞門大開,陣陣冷風灌進心中,人,透心的涼。

他們都不告知我逸的狀況,而我,膽怯得不敢相探。每日站得遠遠地,看著他們在逸的小屋進進出出,心,開始疼痛得失去知覺。當日,兩歲的我,眼見至親被仇家所殺,心頭湧起只是復仇之火,哪曾如此痛?

整整三日,我不眠不休地守在屋外,除了心,凍得生疼,人已沒有一絲感覺。這晚,輪到大師兄守夜。屋內師兄沉睡的呼嚕聲中,隱約夾雜著低低的喘息,我心頭一徹,悄然入屋。果真,師兄趴在桌上,睡夢正酣,逸躺在床上輾轉輕喘。回想起來,當時,我若手頭有刃,必定狠狠插進那頭豬的後背!

我趕緊過去摸逸的額頭:很燙!得吃些藥!

剛要起身,逸一把抓住我的手,“冷,冷……”看著逸緊鎖的眉,蒼白的唇,手腕上那隻手滾燙,燙得我心頭顫顫地疼。我顧不了許多,鑽入他薄被之下,緊緊抱住了逸瘦小的身,暗運內息散熱取暖。

逸身上淺淺的香,一點一點,不知不覺,填滿我整個身心,心不再疼,胸口不再涼,所有意識都回到了身體,還多了一種醉人的甜。那夜,感覺著逸的身體緊貼著我,聽著他漸漸勻稱的呼吸,不多久,我也睡了,夢中第一次有了陽光和白雲。

或許,很久以前,很多東西早已註定。

番外

澗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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