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投契,在應對佟府時也予以不少方便。短短月餘,梧桐院就被經營得如鐵桶一般,尋常外人再難靠近打擾。
不久之後,綠硯傳來訊息:御史郭琇參奏明珠、餘國柱等結黨,明珠罷相。聽得這個訊息,正專心抄經的悠然眉頭都未動一下,手腕沉穩,一筆一畫寫著梵文。紫墨卻是問道:“那先生呢?如今可好?”同行的蘇和樵笑了一笑,說:“跟子玉去了北邊兒,還未回呢。”
悠然擱了筆,慢條斯理的淨了手,淡淡道:“只是罷相,又有甚大不了的?他是他,先生是先生。”
紫墨想了想說:“也是,去年,皇上才委了先生以重任,這《一統志》可不易寫。如今先生遠在關外,避開這些更好,免得沾了一身汙濁。”
蘇和樵微微一愣,笑:“紫墨這般聰明,當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
綠硯撇了撇嘴,小小“哼”了一聲。
四月 康熙帝躬送太皇太后靈柩奉安暫安奉殿。其後起陵,稱昭陵。
九月 喀爾喀部為準噶爾部噶爾丹攻破,遷徙近邊。富察。谷杭戰死。
蘇茉爾怔怔的坐在慈寧宮的炕上,想起太皇太后臨終前交待的話:“我最不放心就是悠然。看不到她大婚啦,等富察家的回來,就叫皇帝把悠然指給他。”格格啊,你可曾料到如今的境況?谷杭已死,悠然的婚事已經由不得我們作主啦!早知今日,格格還會不會把小格格送給佟家?
佟家得了這個訊息反應不一:佟貴妃心中冷笑,事情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老謀深算算不過老天爺;佟國維卻是大喜:原先還想著可得富察家之力,這回卻是沒這必要了;佟夫人卻是大驚:好好的人怎地就死於非命了?莫非這丫頭命太硬?再一聯想其父母雙亡,接進宮不過四五年,親近的太皇太后也亡故,不過與之扯上關係,這人就戰死沙場,越想越怕。恨不得尋了人即刻把她送出門去才好。
這一切紛紛擾擾並未影響到隱居山間的悠然。她終日抄寫經書,用不同字型操寫——只由太皇太后曾贊她寫得一手好字,每日抄得十數篇,再一一焚毀。偶爾讀書彈琴,聽庵主講經論道,有時趁著天氣晴好上山聽風看雲。蘇和樵並綠硯時常上山閒坐,說些外頭的訊息——有關數人戰死草原一事,悠然只是搖頭:“好山好水好風光,莫再說這些掃興的事。”自此不再提及。
時光飛逝,彈指間已至十二月底,孝期將滿。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新年
剛過二十,佟府就派了人前往青雲庵,說奉老爺夫人之命接二小姐回府過年。因著頭年太皇太后崩逝,這個實是悠然在佟家過的第一個除夕。
眾人雖是不甚情願,若是推脫也是說不過去,只得簡單收拾了幾樣在二十九那天回到佟府。
按規矩,在除夕之夜是要祭祖先的。在三十清早去正房請安的時候,各樣祭品已備齊。佟夫人挽著高髻,帶著金鑲玉全套頭面,著了富貴團花暗紋緞袍,含笑坐在正中。佟家幾位媳婦也是難得齊聚,個個珠翠環繞,嶄新衣裳,言笑晏晏坐在下首。見悠然只著了煙青色素淨外袍,頭上不過廖廖幾粒珍珠點綴,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先給佟夫人請安,又衝著眾位福了福禮,以嫂稱之。
佟夫人見她衣衫樸素,全無喜氣,心中大感不快,皺了眉頭,沉聲問道:“在京效可是住得不好?瞧著倒是清淺了好些,這衣裳穿在身上都有些空了。”回頭問烏拉氏:“前兒叫你選幾塊好料子給二小姐量體裁衣,你可是忘了?節下正是人客來往之時,可不能讓你妹妹穿舊衣裳見禮。”
烏拉氏笑回:“媳婦早在二十那天請了織錦坊的師傅隨著府裡的下人一起去了青雲庵。特地去姑娘量尺寸,好定做衣裳。跟著去的下人來回說沒見著姑娘,姑娘身邊的紫晶紫墨說是姑娘受了風寒不適,不便見外人。之後幾日織錦坊的師傅說正趕製簡親王府眾位福晉的新衣,都再不得空,這織錦坊的手藝最好,待媳婦尋思著另找旁的做,也沒有哪家能比得上的,媳婦怕怠慢了姑娘,所以反倒耽誤了姑娘的衣裳,都是媳婦的不是。”
佟夫人聽了點點頭,說:“這也怨不得你。大節下的,家家都忙。”轉頭問悠然:“既是受了風寒,如今可大好了?可請了大夫沒有?”
悠然道:“謝額娘關心,已大好了。多虧庵主一劑薑湯,發散了寒氣便無事了。只是病得太不巧了,辜負了嫂嫂的美意,悠然在這兒陪不是了,還請嫂嫂見諒!”
佟夫人面色稍霽,和聲說:“你年紀小,底子也不好,要多留心將養才是。身邊的丫頭也要多留心照顧才成,人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