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談生意的時候我很少講話,我覺得他們談生意像是演戲,我一點不入套。這些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紳士在一起談的只有一個“錢”字,做的仍然只有一個“錢”字,把這座神話般的城市神話般的生活簡化到了最簡單的程度。讓我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從來不講誠實的人卻特別崇拜誠實。大南海好幾筆生意最後一刻是我的誠實感動了對方才籤合同的。他們對我說:我們寧肯相信你這個不懂生意的縣委書記而不相信大南海公司的千萬資產。他們說這座城市人人都不講誠實,卻又人人都崇拜誠實。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陳永濤竭力挽留我的原因了,我成了他談判桌上一尊鍍金的佛像,這個聰明的傢伙。但我並不恨他這麼做,我挺佩服他的遠見卓識和聰明機智。陳永濤的聰明之處是他並不把自己的小聰明視為秘密,他都如實地告訴了我。他說:香港人信佛,深市人信誠。商場上的人都不大守誠,但又格外地重視對方的誠信。大南海有你往談判桌前一坐,起碼會消除對方五成的顧慮,所以這每一筆生意中都有你一份。我說我不要錢,我來這裡不是為了錢。陳永濤認真地看著我,到現在他才真的吃驚了。
他問我:那你究竟為什麼辭官?
我說:方草失蹤了,為了尋找她。
陳永濤挺吃驚:為什麼失蹤?
為了女兒。我說:我們的女兒兩年前死於一場山洪。我對不起她們。
陳永濤的表情沉重起來:有她的線索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但我想她也許在南方的某個地方,她曾經說過她有不少同學在南方。
陳永濤說:你別急,她要真的在南方,就只能在這三角洲一帶。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到她的。
1990年的冬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在南方過冬的奇妙之處。寒冬臘月這裡仍然西裝革履,女人仍然敞胸露臂性感無比。這裡的天氣就像這裡的人一樣永遠也不知道疲倦和休歇。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充滿著朝氣。一天,陳永濤要帶我去洗桑拿,他說是一個老朋友開的,絕對乾淨。我說我對那玩意從來不感興趣。他說你這人總脫不了縣委書記正統的外衣,這樣你就沒法在這裡生活下去。沒容我再拒絕,他把我拖上了車。
車子開了半個多鐘頭來到海濱的一個度假村。這裡很有點異國情調,這樣的地方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我說為了洗個澡跑這麼遠的路划不來。陳永濤哈哈一笑,說洗過你就知道划得來划不來了。
陳永濤同老闆寒暄了幾句把我交給了一個小姐。小姐把我領進一個單間,然後關上門走了。這樣的桑拿房我是第一次進,豪華得讓我瞠目。沙發席夢思生活用具一應俱全。這哪像是洗澡的地方,完全是居家過日子的場所。我脫了衣服推門進去,這才發現浴盆裡原來早已坐著一個裸體女孩,我十分驚訝,尷尬得簡直無地自容,忙用手遮住下體往後退去。不料那女孩卻開心地大笑起來。她說先生一定是從農村剛來的吧。難道你從來沒有讓女人陪著洗過浴嗎?這可是很有意思的哦!她說著從浴盆裡站起來,過來攙扶我。我止住了她。我說你別過來,我不想碰你。她面對著我大笑起來,笑得兩隻Ru房直顫。她說:你的老闆可是為你付了一千元的哦,你這樣可是吃了大虧了。我背過身去慌亂地穿好衣服,那女孩在背後一個勁地浪笑。
我出了浴室,陳永濤還沒出來。我知道他一時半刻是出不來的,就在外面攔了一輛車回到了公寓。到家不久陳永濤也就來了。他顯得有些不悅,盡情數落了我一番。他說你真是個好官,錢財美色都不沾,清正廉明啊。共產黨的幹部如果都像你這樣潔身自好,國家也就不會弄到今天這種地步了!我知道我讓他在朋友面前丟了面子。
我說:永濤,目前我還無法接受這些。我要是做了,我心裡會不安的。
陳永濤走了,我心裡卻一直平靜不下來。那個裸體女孩的影子一直在我的腦子裡若隱若現揮之不去。她的身子像顧豔玲,卻比顧豔玲更性感。她的笑聲像英子,卻又比英子更放蕩撩人。這天夜裡我居然夢見了那個裸體女孩。我夢見我和她正在那隻寬大的浴盆裡性茭。我的體魄好得出奇,簡直就像一頭髮情的公牛,一夜不停地變換著姿勢性茭,卻一點也不感到疲憊。早晨醒來,發現內褲和被子被那個夢弄得一塌糊塗。我感到無比羞恥。
無處牽手 第二十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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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方草的工作沒有結果。應該說陳永濤的創意很獨特很新穎,他以大南海公司總經理的名義在三角洲幾個城市電視臺同時為方草點播一首《等你歸來》。陳永濤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