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啊,早上起來就出門了,發生什麼大事了?”白鬍子老頭一邊支車架一邊問。
“3個。”戴眼鏡老頭扶住白鬍子老頭的車把,伸出右手的三根指頭向他晃動。
“3個什麼?”
“死了3個,昨天的幫派鬥毆。”白鬍子老頭拿過報紙端詳了一會。“報上說事發在昨晚的西郊外。呵,那時我正在西郊的閨女家,我也聽到了那陣呯嘭聲。我還以為是哪家放鞭炮。呵呵……”
“看到沒有,3個!”眼鏡老頭扶了扶下墜到鼻尖的鏡框,指著報紙說。
“這次比較少了,去年一次去了7個。”
“但是這次受傷的人比上次要多。”
“還是毒品走私?……”
“這次警察有得忙了,呵呵……”白鬍子老頭把報紙塞還給眼鏡老頭,然後他移步走進了雜誌堆裡,在亂翻一氣後就推車離去了。
我站在雜亂的街道拐角聽了一會兒,關於鬥毆,關於毒品走私,關於幫派人員傷亡。在早晨的寒風中我沉思了一陣,決定買一份當天的本地報紙回去。
等我買完報紙趕回磊家,發現家裡早已人去樓空,後來我在床頭櫃上找到了一張他留下的字條。磊在字條上說他過去對面了,他要我先回家住幾天,最好這段時間別來這邊家裡。又要我離開,我抓著那張紙條去摸床被,發現裡面仍然暖和。在屋裡轉了一圈後,我鑽進漸漸變冷的被窩,躺在床上回想這幾天來的事情。突然,我記起昨天下午從乾洗店回來時在樓梯門口遇見的那個女人。當時我正想往樓上走,在她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瞥見了她臉上的匆匆神色。
那個女人來告訴磊什麼呢?我問天花板上的燈泡。
我回到家才知道爸爸已經回警局了,剩下媽媽一人在客廳裡看電視。雖然我刻意壓低了開門的聲音,但還是被她發現了。媽媽把我堵到客廳的沙發上。
“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已經忘了這個家了。”媽媽緊繃著一張臉,很嚴厲地盯住我。
“怎麼會呢,這不就回來看你了。”我一臉笑意親暱地去拉她的手。
“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媽媽起身進了廚房。我悻悻地縮回手跟了進去。“媽,爸爸呢?”我小聲問正在溫飯菜的媽媽。
“被你氣回警察局去了。”媽媽背對著嘆了口氣,然後語重聲長地說。“阿薇,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做什麼事情都不經過思考任性而為。”我倚牆站立著,對媽媽的話有些不以為然。“你知不知道。”媽媽回過頭,“這些天媽媽有多擔心你。”說到這裡,媽媽的眼睛紅了。見媽媽如此,我的心一酸淚就掉了下來。“媽……”我叫了一聲,撲進她懷裡。
有個流氓愛過我(89)
八十九
我摸著磊的那把刀,那把曾經為我揮動過的刀。我很暈血,可那天我沒有,我怕我倒下去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一天又一天,磊好像忘了這個家一樣。我每天都站在這邊的視窗看著他,看著他在工作室裡與各色的小混混打交道,有幾次他們都打了起來,可是他好像從來不會敗。他出拳的姿勢帥極了,孔武有力。可是有時候他也會受一些輕傷。那些傷,好像刻在我的心上一樣。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捏緊了拳頭啜泣。
我根本料想不到春節後磊過去對面樓工作室會是我們之間災難的開始,或許這是我與他之間緣分一開始就有的宿命。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我無法想像的一幕。
那是個飄著微雨的黃昏,我午睡起來就覺得天氣悶熱難耐,這是黃梅雨季提早到來的候症,從房子的每一塊木質板壁到櫃裡的每一塊衣料上,我都能聞到一股久違的植物氣味,那是早上我從花市裡買回來想插在花瓶裡做景的白蘭花所散發的酸型花香。我午睡起來就把自己拖來的衣櫃箱子開啟,試穿著裡面的每一件夏天的衣裳,最後我穿上了一件無袖的紅底白花旗袍。我坐在床沿上擺弄腦後的髮髻,我在髮髻上插了一朵白蘭花,對著小圓鏡照了一會兒,又決定把頭髮披散下來。我坐在床沿上滋滋地梳著彎曲的長髮,我看見黑色髮絲從木質梳子間的縫隙滑過,一次又一次的重複過後,我覺得無聊極了。雨季總是使人的心情煩躁不安,那些在牆下見雨瘋長的青苔似乎也從四面八方朝我蔓延上來,覆蓋了我百無聊賴的心情。
街上很潮溼,雨天的街道總是人跡稀少。偶爾路過的人不會注意到高在七樓的我正站在窗前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城市垃圾零亂落在道路的水窪中,落在陰溝和垃圾箱旁。這場霏霏細雨時斷時續地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