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口告訴他沒有,他才肯相信我!漫天漫地的,皆是粉色的花苞與花瓣,漸趨流連成一片,汪洋成粉色綢紗,被風揚起,在我眼底晃動,晃動……已是淚落如雨、心如刀絞。
流澈淨陡然握住我雙臂,轉過我身子,目光冷冽如巍峨高山的冰雪、終年不化:“你哭什麼?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告訴我……”
我看著他,淚霧模糊中,他確實清減了,下巴上鬍渣青黑,眉宇間籠罩著無盡的寂寥與落寞……他深切的望著我,極欲從我的口中知曉那一日的真相。
真相?呵,有何真相?真相就是——或許只是一面之緣而已,只是仰慕而已,只是少女情懷而已,便要我死無葬身之地,要我從他的身邊消失,要我再也構不成她的威脅……我知道是她,即便我極其不願相信是她。
原來,年少情誼都是假的,在心愛的男子面前,皆是塵土。
流澈淨抹著我臉上蜿蜒的淚水,輕緩而溫柔,眸光卻是炯炯逼人:“別哭,別哭了……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懷宇他要帶你走,元宵宮宴的那一夜,我看見了,也聽見了,他想要帶你走……”
原來,他早已知道了,卻壓在心裡,那一夜,他一直問我會不會離開他,一直試探我,而我竟以為他是因為群臣反對而惶恐而憂心,擔心我們相見卻無法相守、相愛卻無法相守。
他說:假若累了,告訴我一聲,我不會強求你。此話的弦外之音便是:假如你想離開,我會放你走。
我的去留,他毫不在意嗎?任我待在府裡一月,也不來看我、接我回宮,他竟能狠心至此!還說什麼不放我離開、只許站在他身旁,全是鬼話!全是謊言!
流澈淨伸臂攬我入懷,語聲悽痛如傷:“阿漫,別這樣……跟我好好說……”
我決然拿下他雙臂,毅然抽身,緩緩退後,笑靨浸染了淚水、冷涼無比:“妾身淫亂宮闈,乃不祥之人,陛下萬金之軀,不可近身,望陛下保重龍體。”
流澈淨頹然的垂手,冷肅的看著我,不明所以。
我望向天際的流雲,紅豔稍褪,暮色漸濃,晚風愈加沁涼。我斂盡淚水:“天色已晚,陛下早些回宮。”
流澈淨的臉色倦怠幾許,黑眸清淡如水,浮著一種徹骨的深涼:“阿漫,我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我悽然一笑,斂襟行禮:“妾身不適,先行告退。”
匆忙轉身離開,他伸手欲挽住我,卻只握住玉色錦綸披風的一角。我用力一拽,果毅的走出小園子,頭也不回,留下一園的繁盛花事與透涼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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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杏花天(7)
夜間的風沁涼刺人,窗外碧樹蕭蕭,月上樹梢,圓如銀盤,清冷玉輝流瀉寰宇,宛似清霜遍地。阿綢上前爽利的關了花窗,扶起我:“娘娘,別看了,陛下早已走了,用膳吧,多少吃點兒。”
我幽弱道:“我知道他走了,他清瘦了……”
“娘娘這是何苦呢?”阿綢的語色少有的語重心長,將我摁坐在桌前,盛滿一碗燕窩粥,清爽道,“陛下如何待娘娘的,娘娘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兒來了,想必是要接娘娘回宮,可是娘娘……陛下顏面何存?方才奴婢見陛下與葉將軍談話都是心不在焉的,神思恍惚,娘娘,奴婢多嘴,此次確是娘娘不該。”
燕窩粥味同嚼蠟,我拉她坐下來,清苦的望著她:“他疑我,我無法忍受。那日,他一聲不吭的拂袖而去,也不問問究竟怎麼回事……如今想要知道當日情形,我已不想再說……”
阿綢道輕呼一口氣,無奈道:“若奴婢身為男子,看見當日那種情形,奴婢也會生氣,也會懷疑。娘娘,陛下乃九五之尊,先前傳言陛下與娘娘私情,或許朝堂上下皆已知曉確有此事。那日娘娘與西寧將軍行舉不當,陛下聖顏大損、尊嚴受挫,難免震怒;而陛下也與世間男子一樣,會吃味,會耿耿於懷,更會心痛。”
是呵,世間有哪個男子撞見心愛的女子與別的男子的私情不會震怒?況且,那種親眼所見的震驚與盛怒該是何等心痛與絕望?是否如萬箭穿心一般令他痛徹心扉?
我嘴硬道:“可是,他不該放任我一月不睬我,不來看我……”
“娘娘可是糊塗了?”阿綢凝重道,“雖說僅有少數幾人知曉此事,西寧大人與流澈大人給予陛下的壓力還不夠大嗎?陛下讓娘娘迴避於府中,是為娘娘著想呢,流澈大人便奈何娘娘不得。如在宮中,流澈大人貴為陛下祖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