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福晉帶了那小姑娘過來,我客客氣氣把場面上的話說完,叫人把明璫帶下去,並無意再和十三福晉多談。十三福晉卻並無告辭之意,笑說道:“娘娘,臣妾有個不情之請。”“福晉有話直說便是,無需客氣。”我只得說。
“娘娘,不怕您笑話,我們家爺,年輕時也惹過不少風流債。”十三福晉薄薄的嘴唇下吐出這句話,讓我倏地繃緊了神經,她想說什麼?
“不過這些年來,這些昔日恩情,該散的也都散了。”十三福晉不知是諷刺還是感慨,輕哼一聲繼續說道。
我微微點頭,等她奔向主題。
“可前些日子爺從外面得知,他早年認識有個叫安翠姑娘的,自他出事後日日在我們府外徘徊。不怕娘娘笑話,那安翠姑娘本是紅透京城的,咳,交際花……得知爺的事情,便自己給自己贖了身出來,從此不施粉黛,守身禮佛,也不理別人的白眼,就生生為爺守了這麼多年,她一個風塵女子,怕是沒給人少欺辱。”十三福晉平平敘述說,“娘娘也知道爺的性子,既是知道了,斷不會不管的。按他的意思,想要把那安翠接進府來,可那姑娘祖上幾代都是賤籍出身,娘娘您看,是不是可以幫她把身份弄得體面些?”我差點冷笑出來,看著十三福晉問:“這是王爺的意思,那福晉您的意思呢?”“娘娘,臣妾跟了爺這麼多年,還會在乎這些個小事?”十三福晉又是那種譏諷的笑容,“安翠如果流落在外,爺怕還更不舒坦,索性接到府裡也就罷了。”“人呢?帶過來沒有?”我問。
“如今就在門外候旨。”十三福晉回道。
“叫她進來我瞧瞧。”我望向十三福晉,“福晉若是不放心三格格,現在過去再囑咐幾句也不礙的。”“謝娘娘恩典。”十三福晉一笑,行禮而出。
安翠一身素色衣裙,婷婷嫋嫋地走了進來,不亢不卑的給我行了禮。我點頭示意她坐,安翠屈膝謝恩。我細細打量她,雖是不施粉黛,眼角也有了些細紋,但一雙秀目還是可以輕易看出昔日風情。安翠見我看她,微微抬頭一笑,我頓感如沐春風。這女子相貌絕算不得頂尖,卻讓人舒服得很。
“福晉同我說過了,你對怡王爺的情誼,還真令人感佩。”我也衝她笑笑。
“娘娘,您這是繆贊,奴婢萬萬不敢當。”安翠答道,聲音說不出的婉轉動聽。
“不是繆贊,你為王爺守身這麼多年,就連福晉都感激得很。想來當年,王爺對你也是有一番情誼的吧。”我想到當年十三風流模樣,心中不禁冷哼一聲。
“奴婢有幸結識王爺,已經感念上天對我不薄,又怎敢奢望王爺傾心?”安翠笑笑,“王爺當年不過看奴婢那裡清靜,有空時願意過來坐坐,說說話罷了。”“那就是紅顏知己嘍。”連我自己都聽出自己語氣中的諷刺。
“娘娘,您這麼說真是羞煞奴婢。”安翠一愣,繼而自嘲一笑。
“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問,等了這麼多年,你所求是何?值得不值得?”看著安翠的笑容,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娘娘,奴婢說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王爺也許沒把奴婢放在心裡,旁人也許覺得這十多年來奴婢吃盡了苦頭,可奴婢卻感謝老天爺,給了奴婢一個機會,讓王爺記住奴婢。”安翠低頭,柔柔說道。
原來這世界真有這般痴男怨女。我心中一嘆,說道:“這記住又怎樣,忘記又如何?王爺紅顏知己無數,你又排在哪裡。”“於王爺來說,分給安翠的不過是他心中的一點點,可對安翠來說,這一點點,就是我想要得全部。”安翠靜靜答道。
那一點點,就是全部。如果桑桑生來就是芷洛格格,如果桑桑便如安翠,她和十三也許不會如今日般痛苦。可她是桑璇,她要的就是全部,十三也曾試過,但事實證明他給不起。罷了,事到如今,她走她的,他走他的也就是了。
“娘娘,恕安翠大膽,您的閨名中,是不是有一衡字?”安翠突然間問道。
“是王爺和你提起過?”我點頭說。
“王爺那時常和奴婢提起您。”安翠笑說,好似回憶起當時情態。
“看來他和你說的話不少。”我隨口說。
“提起您……和芷洛格格。”“芷洛格格,他竟和你提她?”我不由問道。
“那時的十三爺,你讓他半天不提芷洛格格也難。奴婢如今在府裡卻沒見她,想斗膽問問娘娘,芷洛格格她……”“王爺認識的女子多了,芷洛格格又有什麼特別?”我打斷她。
“她自和別人不同,王爺從未對誰像對芷洛格格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