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個壞孩子,學業一塌糊塗,先生見了我就頭疼。可我的計劃卻落空了,爹孃回來的時候越來越少,替代他們回來的,有時候是個叔伯,有時候是個姨娘,他們都穿黑色的衣服,從來都不笑。”
“後來我就學乖了,我想,我要是變得和以前那麼乖,爹孃或許會像一開始那樣,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看看我,每年我生辰,都來陪我過,而不是像現在那樣,每年只派人送銀子或是禮物過來。”
杜小萌淡漠的微笑中,藏著些許無奈的嘆息,她抬起被虞姬修長手指輕柔按捏著的小腦袋,看向虞姬,笑道:“母后,你有沒有發現人都是這樣,得到時不會知足,不會開心地回想自己曾多麼的渴望當下得到的這一切,只會希望得到更多。而一旦失去已擁有的這一切……才會瞭解那一切是多麼的可貴,哪怕再得到一點,都會歡欣雀躍欣喜不已的懂得知足。”
虞姬微笑,眼眸中的溫柔漫漫流觴,“這就是人的欲,只要有想得到的東西,就會有欲的存在。”
杜小萌翻過身,平躺在床上,雙眼望著床頂嘆道:“是我太貪心嗎?其實我只是希望像別的孩子一樣,調皮的時候有爹孃罵,乖巧的時候,有爹孃疼,受了委屈能回家撒嬌哭鼻子。”
虞姬將杜小萌的委屈看在眼中,笑著攘她入懷,說道:“傻孩子,如今你受了委屈也可以到哀家這來哭哭鼻子,訴訴苦。”
杜小萌揚起頭,一雙眸子盈盈光動,眉眼間含著暖意,言道:“母后,明日,我想離宮,今後可能沒什麼機會同你撒嬌了。”
虞姬一怔,瞬而又笑了,那表情似在說,杜小萌離宮之事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笑著問道:“明日陪母后吃過午膳再走,可好?”
杜小萌乖巧地點點頭,笑著輕應一聲:“嗯。”
“母后,你的欲在哪?你有格外渴望得到的東西嗎?”杜小萌問。
“渴望,得到……”虞姬的目光飄得很遠,眼波太過安寧,杜小萌捕捉不到藏在其中的情緒。
虞姬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清音笑道:“以前想得到一顆裡面裝著別人的心,之後發現永遠也不可能之後,就竭力抓住一些別的東西。”虞姬的笑顏在月光的對映下,有種冷冷的淒涼:“人們都說因愛成恨,愛的越深刻,恨得越徹骨。”
“母后。”杜小萌將頭埋在虞姬懷裡,雙手抱住她的腰,輕輕地喚了一聲。
虞姬笑笑,也攏了攏杜小萌,“我老了,愛不動,也恨不了了,做了什麼,他也看不見了,索性,就放手了吧。如今這樣也挺好的,清淨。”
杜小萌點點頭,輕聲應道:“是,慕容將軍,挺好。”
她明白,虞姬這次怕是真的想開了。其實女人的愛與恨都只在一念之間,愛起來義無反顧,恨起來毀天滅地也在所不惜,等到終於想開了,放手了,也就風平浪靜,海闊天空了。
杜小萌突然想到一個人,她合上眼,輕輕說道:“其實皇兄和我很像,他想要的也很少,只是一直都得不到,得不到……”
空氣裡安靜了許久,只有銀色的月光柔柔地鋪散了一床。
直到杜小萌昏昏沉沉,幾欲墜入夢境,卻聽見虞姬在她耳邊輕聲道:“天嵐,他是……萌萌,若是我說他是澤陽的血脈,你信嗎?”
杜小萌含糊不清地吐出兩個字:“我信。”
“為何?”虞姬似乎有些驚訝,“天澈應當都同你說了才是。”
杜小萌張開眼,伸手摸到虞姬的手,牽過來輕輕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彎著幸福的微笑,甜聲道:“母后,你要做外婆了。”
虞姬一愣,片刻反應過來,低下頭,笑著在杜小萌的肚子上摸了摸,眼眸間的倦意被一種杜小萌從未見過的神色衝散。她知道,虞姬是真心在為她開心。
杜小萌問:“母后,有一個傳言,關於我們倆的,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虞姬想了一回,笑著問道:“可是說,你是世間唯一能克我之人?”
杜小萌一灰溜坐了起來,瞌睡全不見了,滿眼全是驚異:“你聽說過?”
“你小心點!毛手毛腳的。”虞姬笑著一邊訓斥,一邊拉著杜小萌躺下,說道:“早在很多年前,顏非就同我說過有這麼一個人,我原也想過剷除你,但見了你之後,我改變了主意。”
杜小萌看著眼前這個一邊笑眯眯,一邊說著原本打算剷除她的女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所謂伴君如伴虎,果不其然。
杜小萌問:“為何?”斬草除根才更符合虞姬原本蛇蠍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