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興皇城東宮的緣故,並沒有被宣召隨駕同行,仍然留在皇城當差。對此,陳應良是既慶幸又擔心,慶幸的當然是用不著跟隋煬帝去太平宮住軍營還沒有任何正事做,擔心的則是裴矩替自己謀取譙郡贊治職位這件事——隋煬帝突然離開了大興,譙郡贊治這個職位又一直定不下來,陳應良可就是想找裴矩催促提醒的機會也沒有了。
再怎麼的擔心也沒用,陳應良不可能攔住裴矩要求他把自己新職位定下來再走,無奈之下,陳應良也只能是老老實實的又站了一天崗,然後到了申時正下班走人。而與此同時,陪同陳應良上下班的陳府下人,也已經換成了陳老三替陳應良收的新僕人馬三寶,很是準時的在延喜門外迎住了陳應良,然後又替陳應良牽馬墜鐙,伺候陳應良回家。
幾天時間的接觸下來,陳應良發現自己被《隋唐演義》騙得不淺,真正的馬三寶和演義上簡直就是兩個人,演義上說什麼馬三寶被割斷四肢仍然一聲不吭,態度剛強,可是事實上真正的馬三寶嘴巴之能說能侃,那嘴巴擱後世去說單口相聲都沒任何問題,進門沒幾天就成了老陳家的開心果,時常把陳老三等陳家眾人逗得捂肚子大笑。性格比較沉穩的陳應良雖然不是很喜歡馬三寶的輕浮,但是看在馬三寶在後世顯赫名聲和相當不錯的刀法份上,還是迅速把馬三寶提升為貼身僕人,帶在了身邊隨時的觀察和培養。
還好,和新唐書記載的一樣,馬三寶除了嘴巴能說外也是個頗聰明的人,看出陳應良不喜歡只會耍嘴皮子的人,在陳應良的面前倒是很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能不侃就儘量不侃,乖巧的多幹實事少說話,接住了陳應良後基本就沒怎麼多廢話,一直到進宜陽坊,老陳家的府邸已經遙遙在望時,馬三寶才湊到了陳應良的近前,低聲說道:“公子,注意你的右邊小巷。”
正有心事的陳應良先勒住馬,然後扭頭向右一看,見右邊的小巷中紅影一閃,立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陳應良有些奇怪,便向馬三寶問道:“是誰?”
“公子,小人說了,你可別生氣。”馬三寶垂首答道:“是小人先前舊主柴慎柴郡公的女兒,你曾經那位沒過門的妻子。”
已經殘餘不多的良心又來折磨可憐的小正太陳應良了,很清楚現在應該裝做沒看到繼續回家,可是那隻剩一丁點的良知卻讓陳應良說什麼都狠不下這個心,猶豫了片刻後,陳應良還是翻身下了馬,把馬韁甩給了馬三寶,低聲交代了一句在這裡等我,然後抬步就走向了那條小巷,馬三寶則精乖的牽馬守在路邊,很聰明的沒跟上去看熱鬧。
陳應良一度很希望柴倩已經穿過了小巷離開,但很可惜的是,進了這條偏僻的小巷後,陳應良就發現這是一個死衚衕,一道長滿雜草的土牆把小巷攔腰切斷,身著紅衫的柴倩則面對土牆而立,瘦弱的雙肩一聳一聳,似乎正在哭泣。陳應良這次沒再怎麼猶豫,徑直走到了柴倩的身後近處,打了聲招呼,“柴姑娘。”
柴倩的肩膀停止了聳動,過了些時間,柴倩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陳應良問道:“什麼事?”
不到十天的時間不見,陳應良曾經的未婚妻柴倩明顯瘦了一些,神情也很憔悴,一雙美目紅通通的,讓當代陳世美陳應良看了都覺得有些慚愧,儘量躲避著柴倩的目光,陳應良鄭重的說道:“我們之間,是上天註定的有緣無分,事已至此,我還是那句話,祝你幸福,早日尋到一位如意郎君。”
“幸福?”柴倩的性子本就直爽,又知道自己與陳應良單獨的交談機會可能已經是這最後一次了,便也沒有什麼顧忌,索性哽咽著直接說道:“你認為我還可能幸福嗎?我都已經是全天下的笑柄了,你覺得我還能有什麼幸福?”
“我也知道,這事對你而言傷害很大。”陳應良很無奈的說道:“可這件事的前後經過,你都知道,怪不了我,如果不是你逼著退還玉佩,我能找到高大人的家裡,又恰好碰上了那樣的事?或者說,你的家裡人如果早上一兩天重新提起我們的事,我也許就不會一口答應高大人的許婚,再或者說,你嫂子一家如果不在高大人的案子裡做手腳,高大人肯定也不會賭氣把他外甥女許給我。這麼多陰錯陽差,全都錯開差開了,你叫我能怎麼辦?”
柴倩流下了眼淚,因為柴倩也知道,自己與陳應良之間的事,確實是自己勢利眼的父親兄長一開始就做錯了選擇,自己也陰錯陽差的走錯了一步路,把心地善良的曾經未婚夫徹底推向了長孫小籮莉,善良仁厚的陳應良在這件事並沒有任何錯。但是,柴倩在心裡還是有一句話想說,“你為什麼就沒有想過拒絕長孫妹妹?或者,現在和她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