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些皮肉傷,精神委頓不堪之外,似乎並無大礙。
她奮力將清娘扶了起來,讓她半坐半靠在瓦礫堆上,便急急地起身說道:“我現在要馬上到前面看看去,四姐你先自己靠在這裡歇歇,我去找人。”
阿離抬腳剛要跑,清娘卻已伸手虛弱得抓住了她的裙角,還未說話,人已經喘作了一團。
“六妹……我……我好餓……要餓死了……求你幫我……找點吃的……求求你……不要扔下我……”
她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睛,眼巴巴瞅著阿離,兩頰塌陷,面色青灰,狀如女鬼。
阿離默默地從懷裡將慕容俊給她的那個餅摸了出來,咬著嘴唇低頭看了看,小心地掰下四分之一遞到清娘手裡,沉聲道:
“外面是怎樣的情形還不知道,所以我現在只能給你這麼多……四姐你忍一忍,省著點吃……”
“好……好的……”清娘看到那巴掌大小的一塊麵餅,原本無神的眼睛瞬間亮了亮。她用髒兮兮的手如獲至寶地捧著那塊餅,貪婪地張大嘴巴就要一口吞下去,想了想,卻又硬生生嚥了口口水,只小心翼翼地在邊上啃了幾小口,便無比珍惜地將餅摸索著放進了懷裡。
“我留著……我會努力忍著……忍……”清娘坐在泥地裡,一眨不眨地望著阿離,象是在低聲自言自語。
“四姐你自己在這裡多留心,我得先走了”,阿離顧不上多說,轉過身繼續冒著密密的雨霧一瘸一拐向前院跑去。
芝蘭館在後園的東北角,獨立成院,雖也已化為一片廢墟,尚能依稀辨認。嫻娘是早在一年多前就已去了京了,這裡空置著,應該並沒有人傷亡;經過芝蘭館一路向南跑去,漸漸地到了曾經軒館樓臺聚集之處,望月軒,臨仙齋,延熹堂,東西小院,皆已夷為平地,只見到處是高低不平的瓦礫堆,完全辨不出身在何處。
阿離高一腳低一腳地踩著瓦礫前行,偶爾能撿起半面殘破的銅鏡和三兩隻沾泥帶水的繡花鞋。她手裡拎著一隻鞋,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著轉,高高地站在一扇傾倒的鏤花隔扇門上,含著淚高聲叫道:
“有人嗎?還有沒有活著的人?青雲玉鳳如意你們在不在?雅娘三弟……”
冷風迎面吹著,她的聲音嘶啞而顫抖,喊到後來也已絕瞭望,眼淚不停地流淌下來,混著雨水流進嘴裡,冰涼而苦澀。
從慕容俊那裡拿來的一支火把因為摔了一跤已經熄滅了,阿離只能憑直覺和依稀的微光吃力地將腳下粗重的門板,摔成幾截的房梁移開一些,順著瓦礫堆努力搜尋著。
已經摸到了一具冰冷僵硬了的屍體,穿著丫環的衣裳,臉朝下趴著。阿離不可控制地渾身發著抖,努力將那屍身翻了過來,渾身血汙,慘白的臉,熟悉的容顏……
“如意如意……”阿離捂著嘴失聲哭了起來。
如意和吉祥兩個是搬到望月軒以後,葛氏撥給她的。這個十三歲的女孩子最是天真無邪,平時笑起來咭咭咯咯的,手腳卻是麻利,擦窗子掃院子眨眼的工夫就收拾得利利落落,從不偷懶。就算當初金環那樣對小丫環要求嚴苛的人,也常常誇獎她。有她在,整個望月軒都常常是歡聲笑語的……
沒想到,那愛說愛笑勤快又活潑的姑娘此時已成了一具僵冷的屍體,再也站不起來了……
阿離流著淚,抖抖索索地從袖子裡摸出一幅帕子覆在如意的臉上,站在瓦礫堆上,又拼命大喊了兩聲:“青雲玉鳳你們還在不在,應我一聲好不好……”
空曠的四野只聽見冷雨淅瀝,卻無人應答。
阿離的眼淚洶湧而出,磕磕絆絆繼續向前走著,茫然而機械地不斷彎腰將那些破碎的門板,橫樑翻開,陸續又發現了幾具屍體,有三姨娘身邊的翠葉,貞娘身邊的小梅,最後一具是年輕的六姨娘。
阿離嘴唇烏青,渾身發著抖,一顆心彷彿已沉入了無盡的深淵,腦袋木木的,似乎連意識都不存在了,只是機械地不停彎腰,徒手刨挖,邁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再機械地繼續前行。
雨聲裡,忽然傳來兩聲孩子的哭泣。
阿離猛地站住腳,錯愕四顧,昏黑中似乎看見不遠處有個人影,也正遲遲疑疑地向這邊望著。
“是誰在那兒?”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高聲問道。與此同時,從那個人影那裡又傳來兩聲小男孩的啜泣。
“三弟?庸兒?是你嗎?”阿離只覺得心臟砰砰狂跳起來,狂喜之下,立刻高一腳低一腳地向那邊發足狂奔過去。
“六姑娘?阿離妹妹真的是你嗎?天啊,太好了”那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