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站一走之間,似乎腳麻了,身子微微一踉蹌,便一腳踩在了毽子上,將那毽子踩得沒了形。
“哎呀,我們的毽子……”貞娘有些晦氣,不高興地抬頭瞅著清娘,道:“你怎麼也不看著些啊?”
清娘淡笑道:“對不住啊,我一個殘廢了的人,腳下沒根,姐妹們多擔待些吧。”
雅娘連忙走過來,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再做一個就成了。”
清娘便聳了聳肩,也沒進屋,折轉了身子一瘸一拐地往阿離那邊去了。
阿離倒沒注意這些,她正低了頭凝神想著心事。
心事很多。
一個是幾處的田產。現在幾個田莊上人手都嚴重不足,家奴折損過半,單靠著農忙時四處急扯白臉地僱短工,實在不行。況且把糧食變成銀錢也並不容易,又要費一番周折。再說,那兩個莊子今年就已荒了一半,但各樣的稅一文不少地要照繳不誤,而現在曾家缺的就是錢。
錢錢錢……
阿離尋思著把其中兩個離此地較遠的莊子折變了,收回一筆銀子來,在城裡繼續開兩個鋪子去,現貨變現錢,手頭就會寬鬆起來。將來給念北和庸兒一人留一個莊子差不多也就夠了,再說他們兄弟倆未必就會一直留在家裡務農。
但大災過後,田產賣不上好價錢……
阿離用手指肚輕輕揉著太陽穴,一時有些難以抉擇。
想到賣田,自然而然就想到品南。
品南自從去了京裡,一直沒再回來,如今已過去了半年有餘。
沒有聖旨,也沒有口諭,只有曾雪槐一個在京中作官的故友回鄉祭拜先人時,順便來看望曾雪槐,提起來說品南如今在給太子作侍讀……
又是作侍讀……一如二十年前曾雪槐以太子侍讀的身份軟禁京中一樣。此外,便一點訊息都沒有了。
可當年是因為先帝對曾重心存忌憚,而當今天子對現在的曾雪槐這樣一介“廢人”又有什麼可忌憚的?
這皇帝真是個奇怪的人,他到底要幹什麼
不管他究竟意欲何為,曾家的人都毫無辦法。
和這件事相比,賣田的事就顯得簡直微不足道了。
阿離心中有些煩躁不安,索性扔下筆打算出去轉轉。
剛站起身,卻見清娘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弄玉姐姐還沒回來麼?這一趟進城可有好幾天了吧?”她滿面春風地笑道。
阿離的那間香料鋪子之前經營得就很不錯,青雲的哥哥在鋪子裡做大掌櫃兢兢業業,一年之內就在北城開起了分號。可惜他身染重疾,四天前去世了。
鋪子裡沒了掌櫃的,肯定會亂上一陣。因怕人心不穩亂了章程,趁青雲進城奔喪,阿離便讓她去暫時照管一下。又因青雲雖然能幹,畢竟只是一介女流,恐怕不能服眾,弄玉便主動請纓跟她一起進了城,萬一有事也能有商有量。
派了長青長白和幾個護院的陪同前往,算起來已經去了五天卻還沒回轉,阿離由不得又添了一層心焦。
“我聽說那香料鋪裡的掌櫃的死了是吧?這可耽誤不得,六妹妹可找到新掌櫃沒有?”清娘關切地問道。
阿離不想過多地跟她談論這件事,便只含糊應了一聲。
清娘不以為意,把柺杖放在一旁,自顧自坐在了阿離剛剛坐過的椅子上,繼續笑道:“弄玉姐姐是外人啊,還能在咱們家住幾天?六妹妹把鋪子交給她,不怎麼妥當吧?”
阿離淡淡道:“誰說把鋪子交給弄玉姐姐了?這不是眼下還沒找到合適的掌櫃嗎?”
清娘便不語了,只是垂了眼簾,將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鼻盤珠子。發出單調地噼啪輕響。
她忽然收了手,定定地瞅著阿離,輕笑道:“不如,我替妹妹去管鋪子,如何?”
“你?”阿離吃了一驚,訝然望著清娘,還以為耳朵出了問題
然而清娘神色閒適,唇邊巧笑嫣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尷尬和怯場。她一本正經地細聲道:“原本找個合適的人就難,這馬上就秋收了,越發難了,哪裡是說找就能找得到的?夥計們沒人管,只怕會生事,青雲是個下人,弄玉姐姐是外人,只怕難以轄制他們。況且,她們倆又不能長年駐守在鋪子裡,性子又軟……”
清娘說到這裡,便輕笑道:“四姐就算是毛遂自薦吧。如今我這醜樣子,反正我已經絕了嫁人的念頭了,體力又不行,不能幹什麼活,沒的倒在家裡白吃飯。四姐看著六妹妹整天為一家人的生計奔忙,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