噁心強壓了下去,淡淡道:“母親,該是整肅門風的時候了。”
葛氏點了點頭,寒著一張臉向身邊的魯嬤嬤冷聲道:“取家法來。”
早有兩個僕婦執了一根五尺來長,兩寸來厚的烏木大板過來,垂手站在了清娘身後;又有兩個僕婦抬了一張長凳過來擱在那裡。
清娘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嘶聲喊道:“你們……你們要打我?”
葛氏也不說話,只衝下面一努嘴,那幾個粗壯媳婦立刻走上前,掐胳膊的掐胳膊,搬腿的搬腿,立時便將清娘按倒在了長凳上。
清娘亂踢亂叫起來:“你們這些狗奴才,我是主子姑娘,豈是你們能打得動的?回頭老太太知道了,必定饒不過你們”
不提老太太還好,這一提越發如火上澆油一般,葛氏目不轉睛瞅著清娘,冷笑道:“你行出那些下濺汙穢的勾當來,我打不得你麼?還敢提老太太……今天不叫你知道厲害,曾家的門風都叫你敗壞完了”
因喝命左右:“堵上她的嘴,給我狠狠地打”
清娘還要叫嚷,嘴裡早被塞了一塊破布進去,立時出聲不得。魯嬤嬤將袖子挽了挽,親自執了板子,先向清娘福了一福,方道:“四姑娘,奴婢得罪了。”
隨即便高高舉起板子,狠狠向著清孃的腰臀打了下去。
那烏木大板打在清孃的臀上,啪啪悶響。清娘一個嬌滴滴的深閨小姐,如何受得了這個?先時嘴裡還發出嗚嗚哦哦的悶叫,身子痛得來回亂扭;十幾板子下去,眼睛便直了,****的聲音漸弱,唯有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不停地滾落到面前的青磚地上。魯嬤嬤打了幾板子,便換了別的僕婦上前繼續打。
清孃的腦袋終於無力地歪到一邊,昏了過去。
恰在這時,忽見臨仙齋的寶珠捂著嘴一路哭著直跑了進來,進來也顧不上行禮,也顧不上看長凳上昏暈過去的清娘,只上前撲跪到葛氏面前,哽咽道:“太太不好了老太太……老太太沒了……”
說著,便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你說什麼?”葛氏白了臉,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兩手捂在嘴上叫了一聲“老太太……”便捶胸頓足放聲哭了起來。
冰娘也掉了淚,忙上前扶住葛氏,連聲道:“母親先別哭,多少大事還等著母親料理呢,咱們趕快過去……”
葛氏便抽抽答答地收了聲,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回頭吩咐閻媽媽:“快派人去衙門裡告訴老爺,再安排人手分頭去各府裡報喪……”
閻媽媽應了一聲,又悄聲道:“四姑娘呢?”
葛氏一邊急步往外走,一邊厭惡地隨口道:“抬回她的西偏院去吧。”
忽然想到曾老太太已經沒了,不由放慢了腳步,回頭又瞅了一眼直挺挺趴在長凳上昏暈不醒的清娘,便淡淡道:
“這個小浪蹄子,就是腿腳太利索了,才會沒完沒了地到處賣弄****去。以後她就老老實實待在院子裡吧,哪裡都去不成,才能少給家裡惹麻煩。”
說著,便扶著冰娘,帶著幾個丫頭一路哭著往臨仙齋去了。
閻媽媽會意,走過去附耳向魯嬤嬤說了兩句話,便也出去召集府裡下人辦事去了。
魯嬤嬤隨手從天井裡拔了一根草棍噙在口中,袖著手低頭瞅著冰娘,聳了聳肩嘆道:“白瞎了一幅花容月貌了,以後還有啥用啊?”
知了在樹上沒命地叫著,一絲風也沒有,天氣悶熱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曾府門前掛出了白燈籠,糊上了白幡,內宅裡已是一片哭聲震天。延熹堂內的清娘在昏暈中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只可惜破布塞住了嘴,那叫聲硬生生地被堵回了喉嚨裡,化於無形。
前來弔孝的人開始絡繹不絕地在曾府門前下轎,齊齊地先前往臨仙齋哭靈,府內丫頭僕婦小廝川流不息地各行其事,誰也沒注意到延熹堂的後門悄沒聲地出來了三四個壯碩的婆子,抬著一張長凳急匆匆往西偏院而去。長凳上趴著面色慘白已經暈死過去了的清娘,腰部以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一條腿象麵條一樣軟綿綿地耷拉著,看上去很是異樣。
此時,阿離和冰娘嫻娘等姐妹正跪在在臨仙齋孝幔內,隨起舉哀。厚重的粗麻布孝衣穿在身上,越發酷熱難當,不一會便汗如雨下。
阿離低著頭跪在青石磚地上,無端端覺得一陣心神不寧。
曾老太太出殯以後,曾雪槐按制報了丁憂,居家守孝二十七月;品南作為長孫,也要為祖母守制一年。守制期間禁嫁娶,出仕,應考,是以院試雖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