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
兩個婆子只得垂手站在一側等著。
阿離吃著吃著便捂著嘴咳嗽了一聲,皺眉道:“這個雪裡紅,鹽放得太多了,齁得慌……金環快倒杯水來我喝。”
那兩個婆子覷著眼往阿離的飯桌上細瞅著,臉上現出詫異之色,趙婆子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這飯菜怎麼這麼素啊?比我們兩個下三等的老婆子也好不了多少……”
另一個餘婆子便接著說:“是啊,剛才環姐兒也沒大說清楚,怎麼又說是因為前兒晚上賞給我們的那碗肉鬧的呢?”
第二十一章 人心
第二十一章 人心
“就是因為六姑娘看著兩位大娘大冷天的還得跑腿兒乾重活粗活,心裡覺得不忍,就讓我把那碗羊肉給大娘們端過去了,好嘛,這下可闖了禍了,今兒姑娘的晚飯就只送了這麼兩個能淡出鳥來的青菜了……”金環忿忿地說道。
“金環,別胡說”阿離抬眸打斷了她的話,極快地溜了兩個婆子一眼,皺眉道:“瞧你這話說的,倒象是因為兩位大娘吃了我一碗肉,就鬧得我的伙食被剋扣了似的。你這麼說,豈不讓大娘心裡覺得不安?”
“可是……”金環欲言又止,最後只繃著臉拖長了聲音道:“姑娘這個只為了別人著想,自己吃虧也不吭聲的性子啊,唉……”
兩個婆子對視了一眼,臉上的神色已經不安中帶出些惱怒來了。
餘婆子先向窗外溜了兩眼,見沒有人,便咬牙啐了一口,道:“我們這等下濺的奴才,原本不配吃肉可六姑娘菩薩一樣的好心,卻被我們連累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趙婆子更是氣得不行。本來這些粗使婆子素日就沒有臉面,挑水劈柴,上夜坐更都是她們,幹最苦重的活,拿最低等的月銀,伙食最差,偏又在三姨娘這等厲害主子院裡當差,素日就沒少受氣,不過敢怒不敢言罷了。這些婆子們又都是目不識丁,心性狹窄的無知****,沒事時還慣愛東家長李家短的搬弄是非呢,眼下這事兒偏又扯上了自己,再加上金環在旁又時不時地添油加醋,那久已壓抑的怒氣登時便找到了出口。
餘婆子是個愚頑的,當先便憤憤然道:“六姑娘怎地不找太太說去?再庶出的姑娘那也是正牌的主子再得寵的姨奶奶那也是下人主子姑娘豈是下人能欺負得的?”
阿離便露出一臉的驚惶,連連擺手,示意她噤聲,惴惴不安地說道:“大娘快快收聲,你這話在我這裡說說就罷了,讓“別人”聽見還了得?我新來乍到的,又沒有根基,太太面前哪裡有我說話的份兒,算了算了……”邊說,邊低了頭不語,神色黯然。
餘婆子直跺腳:“姑娘真是個好性兒的,這麼點兒年紀卻這樣冤屈,我都替姑娘心疼得慌,真真是憋死我啦”
趙婆子相對謹慎些,雖然臉上同樣有怒意,卻不肯多說什麼,只是不聲不響地垂手站著。
阿離便捺住話頭,轉而向她微笑道:“不說這些個了,昨兒那碗紅燜羊肉,我瞧著倒挺好,不知大娘嘗著怎麼樣?”
趙婆子忙羞赧地笑道:“哎喲,姑娘賞的好東西,我哪兒捨得吃?偏我們家二狗子那個死球小子,這幾日老跟我吵著要肉吃,我都給了他了。死小子一口氣全吃光了,連湯都沒給我老婆子留半口……”嘴上雖罵著,臉上可是帶著笑,十分慈愛的樣子。
“這二狗子又是誰呀?”阿離睜大眼睛,好奇地笑問道。
“就是我那小孫子哪可憐他娘死得早,爹又不成器,在府裡當著個種花的差使,掙的錢還不夠他灌兩口黃湯的好在我那小孫子倒是不象他爹,聰明著哪,整天想著讀書認字,唉……”提到孫子,趙婆子的話就滔滔不絕地象洪水開了閘,又是高興又是傷心。
“哎喲,一個男孩子,怎麼不好好取個官名?叫二狗子可有多寒磣哪?將來中了舉做了官,下馬拜印的時候,手底下當差的人跟人提起來,可怎麼稱呼老爺的名諱呢?”阿離掩著口,笑得眉眼彎彎。
“嗨,瞧姑娘說的,就憑他一個天生的奴才秧子,能有口飽飯吃就不錯了,還中舉做官呢,姑娘就取笑我們吧”,趙婆子嘴裡自嘲著,臉上卻笑成了一朵菊花——普天下當老家兒的就沒一個會以為自己的孩子成不了大器的心裡癢癢地活動起來,因訕訕地笑道:“倒是想給死小子取個響亮的大名呢,可是能指望他爹呀,還是能指望我?咱們兩眼一抹黑,大字不識半個的人……”
阿離便溫溫柔柔地微笑道:“大娘若是不嫌棄,我就替二狗子想個名字可好?”
“啊?哎喲我的姑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