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請軍機令立刻帶弟兄們離城。我率天傷、天勇兩軍為你們爭取時間。”
現在天傷、天勇兩軍已經和元軍糾纏起來,縱是想撤,怕也撤不出去了。
張珏顯然是打算壯士扼腕。只不過,他將自己也留在梧州而已。
“不!”
文天祥搖頭,“我已讓天富軍士卒收攏城內囤積點所剩炮彈趕往城西門。你讓全軍都撤下來,我們從西門出城,元軍追擊時,我會讓人炸塌城門,到時候他們想要追上我們也是不易。”
“這……”
張珏倒是沒有想到文天祥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微微怔住。
文天祥也顧不得再和他商議,當即對張珏旁邊的傳令兵道:“速速傳令諸軍統帥,讓他們撤往城西門,無論如何都不可戀戰!”
現在虎符都在張珏手裡,縱是文天祥想要下令,也得經他的手。
傳令兵看向張珏,見他沒有動靜,這才跑開。
文天祥稍稍鬆口氣,又對張珏道:“張大人,咱們走罷!沒了梧州,咱們還有希望,但若是士卒們全部葬送在這裡,我們大宋可就真的沒有多少希望了。”
此時元軍還未完全破城,他們還有撤離的機會。
“唉……”
張珏突然嘆息,“沒想到,重慶府因為叛將而失守,如今,在梧州,竟然又是如此。”
重慶府失守,主要是因為斷糧。但真正被破城,還是因為斷糧後有將士譁變。
他轉頭看向火把連天的城外,道:“軍機令您走吧,張某……無顏再見皇上。”
文天祥沉著臉道:“此戰非你之過,何須自責?皇上英明神武,絕不會怪罪於你。”
“可我怪我自己。”
張珏虎目有些泛紅起來,“梧州失守,我大宋朝……危矣啊……”
他限於深深的自責中難以自拔,絕對自己愧對趙洞庭的信任。
文天祥打量張珏幾眼,嗤笑起來,“沒想到原來虎將張珏竟然是這樣的懦夫,連失敗都承受不起。你以為死在這梧州城,我們大宋就不會危險麼?現在正是朝廷危亡之際,你卻是要以死亡逃避,看來文某以前真是高看你了,皇上也高看你了。”
他拱起手,“告辭!”
說著文天祥便扭頭向城頭下走去。
張珏眼中微微泛出波瀾,但隨即,卻又是沉寂下去。
文天祥走出幾步,始終沒聽得後頭的張珏再出聲,又頓住腳,看向張珏。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番話能夠驚醒張珏,但此時看到張珏眼神便知道,自己這番話,等於是白說了。
現在的張珏簡直是魔怔了。
文天祥自己也是大將,能夠領會到張珏此時的心灰意冷。
他剛剛這番話也不過是刻意這般說的,他怎麼可能真的瞧不起張珏?更怎麼可能置張珏於不顧?
張珏敢留在這梧州城抵擋數十萬元軍,為他們斷後,怎會是懦夫?
他咬咬牙,又走回到張珏面前,在張珏疑『惑』之際,一掌斬在了張珏的脖頸後。
張珏瞪起眼睛,身子卻是搖晃兩下,暈厥過去。
文天祥是詩人,是文臣,但他也有武功。只是這點,並不是特別多人知道而已。
真要沒有半點武功,他這麼多年帶著士卒東奔西走,身子骨不可能經受得住,早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