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同坐一個步輦反倒會讓顏月更在意。秋日正午的陽光依然炙熱,顏月只是有此後悔沒有打傘。只一會的功夫,顏月的臉上便出了汗。好在那前面的步輦開始行得很快,後來便漸漸慢了下來,這般顏月走的便也不再累,優哉遊哉也舒服得很。
“知道朕為什麼讓你步行嗎?”不知何時慕容炎的步輦就在顏月的身側,挑開門簾淡淡地問著。
“奴婢知道我們那的一個歷史故事,班婕妤是漢成帝的后妃,漢成帝對她最為寵幸。漢成帝為了能夠時刻與班婕妤形影不離,命人制作了一輛較大的輦車,以便同車出遊,但卻遭到班婕妤的拒絕,她說:‘看古代留下的圖畫,聖賢之君,都有名臣在側。夏、商、週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紂、周幽王,才有寵幸的妃子在坐,最後竟然落到國亡毀身的境地,我如果和你同車出進,那就跟他們很相似了,能不令人凜然而驚嗎?皇上不讓奴婢坐這步輦,莫不是也聽說過這典故?”顏月下意識地說完反問道,在接下來慕容炎的沉默中才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不過有一點顏月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然身份由醫女變成了淑媛,此時也不應該自稱‘奴婢’了。
“朕,從沒聽過這樣的典故。朕之所以沒有讓你坐這步輦而是因為這個步輦你坐不得。”慕容炎淡淡地說道。顏月唇邊不禁泛起一絲微笑,不過是一個代步工具,還什麼你坐得我坐不得的。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什麼高階的車都坐過,還在乎這麼一個小步輦不曾?
慕容炎從側面看到了顏月唇邊那一絲譏諷的笑意,卻不由得再次在心裡發出長長的嘆息。
顏月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裡,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哪裡,更不知何時那步輦已停了下來。顏月四下打量,發現這竟是一個自己從未光顧過的角落。而在顏月的正前方是一個被野草掩蓋的宮殿,那不太清楚的字樣似乎寫著“良鳳閣”三個字。
顏月只覺得那‘良’字似乎有些印象,想了一想,便想起那慕容炎的生母便是當年的良貴妃。難道這是慕容炎生母住過宮殿嗎?為何這般的荒涼?他又為何帶自己來到這裡?顏月疑惑地的目光轉向那慕容炎。
此時,那張小乙和兩個抬步輦之人遠遠地退到了一邊,而慕容炎的目光還停留在那步輦之上。這不得不讓顏月詫異,這步輦難道如此之好,讓慕容炎愛不釋手嗎?
“顏月,你來看看這步輦,便知道朕為何不讓你坐。”慕容炎輕聲道。顏月不覺得一個步輦什麼好看的,坐與不坐顏月也不在意,不過是一個代步工具罷了。就算是皇家的東西,也不過是木材用的好些,上面裝飾的好看一些。可不知為何總覺得慕容炎的聲音中有種淡淡的苦楚,眼神中也有著淡淡的哀傷,似乎今天的慕容炎與往日並不一樣;這樣的慕容炎讓顏月不忍心拒絕。
步輦所用的木材應該是最稀有的烏木,上面雕刻著精緻栩栩如生的龍風呈祥的圖案,繪以絢麗的彩漆,造型古樸大方、圖案精美華麗。顏月恍然大悟,難怪慕容炎說自己坐不得這步輦,感情這應該是皇上皇后才能坐的代步工具。顏月的目光隨之移向步輦之內,只是這一次,顏月卻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只因為步輦之內太出乎顏月的意料,以顏月的想象,那裡面絕對是錦褥為坐墊,再裝飾一些名貴的小玩意,可出現在顏月眼中的卻是一個蒲團,一個以蒲草編織而成的圓形蒲團,此乃僧人坐禪及跪拜時所用之物,卻堂而皇之地出現了這麼豪華奢侈的步輦之內,更可怕的是這個蒲團的一圈還插著無數根尖尖的鋼針,針頭頂端還有著一絲絲的紅色的印記。這哪裡是豪華的座椅,簡直就是一個可怕的刑具。
顏月驚慌地轉身,不管不顧上前直接撩起慕容炎的外衣,看向慕容炎的大腿之處,果然不出意料,那慕容炎白色的褻褲果然是星星點點的血跡。顏月只覺心頭一窒,剎那間竟有種慌神的感覺。連說話竟也有些顫抖:“你………你為什麼要坐這鋼針上?你有毛病呀你?”
慕容炎卻不說話,凝視著顏月的樣子竟露出了一絲微笑,只是那笑容裡充斥過多的還是苦澀。他輕輕地拿開顏月撩起他外袍的手,淡淡地道:“這是當年皇后娘娘賜給母妃的步輦,每逢宮中大事,必要母妃乘坐。那時朕常看到母親下了步輦之後痛苦行走的模樣……今天是母妃的忌日,朕便用這步輦來提醒自己不得忘記母妃當年所受之苦!朕要用這步輦來處罰朕的無能!”
“瘋了,一個個都是瘋子!”顏月只聽得身上陣陣發寒,口中不禁嘀咕出聲,在顏月的感覺中,皇室中人大多頭腦都有些問題。
那慕容炎卻邁步向著那良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