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衛的混混好勇鬥狠不怕死,管制起來極為不易。混混們不是土匪而是地痞,他們並不打家劫舍、殺人越貨,但常常欺行霸市、盤踞一方,且對官府極為輕蔑,這樣,就成為天津社會治安的極大禍患。混混都是亡命徒,打群架的時候七品官都得繞著走,可見其氣焰。
更令地方官頭疼的是,混混不但不要命還不要臉,抓到衙門打板子,他們不但不怕反而將傷疤看得像勳章一樣,被衙門打了之後的混混,在地面上更有面子了!
歷任地方官對混混們都無可奈何,袁世凱甚至在天津抓住混混就當海盜殺,也是此伏彼起,強龍不壓地頭蛇,鎮壓一鬆就死灰復燃。當年淮軍駐紮天津的時候,就是因為和混混的衝突實在是太多了,彼此都死傷慘重,最後連李鴻章都只得命令淮軍不得在天津駐紮,將營地挪到了塘沽和大沽。
楊梆子當了天津警察廳長之後,先是給著名的混混寫信,好言相勸,對給他面子的人就收為“眼線”。當然,也有不給他面子的,有的直接就把他的信撕了,揚言要給楊梆子點顏色看看。尤其是一個叫“黑三”的,
楊梆子也不生氣,派人去抓。混混的特點是隻要衙門抓,他們就很配合的去,而且一般都會要求官吏,板子用大的,打的越狠越好!
等到抓夠了人之後,楊梆子不打不罵,拍手下到南市街客客氣氣的找了一些最下等的土娼。每日一天給一塊龍洋,請她們配合公務。
這些土娼都是姿色極差,幾乎無人問津的那種,一天哪裡賺的到一塊洋錢,看見亮閃閃的洋錢,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就跟著去了!
開庭之日,老百姓紛紛來聽審。混混平日裡橫行霸道,今日受審,觀者如潮,都想看看“楊梆子”怎麼對付這些亡命徒。而混混們人越多越提氣,個個精神抖擻,等到看見楊廳長相貌斯文,更加不放在眼裡,有個叫黑三的唱著戲文就出來了,那是擺明了和“楊梆子”唱對臺戲,要打要殺全無懼色。
楊梆子根本不在乎,第一個就審黑三。審上幾句,那黑三一犯渾,頂撞起來。
楊梆子揮手道:“好啊,咆哮公堂,給我拉下去!”
拉下去幹什麼?打?黑三這種不要命的主兒根本不怕!
楊梆子笑眯眯的喊了一聲:“給我拉下去,讓他鑽窯姐兒的褲襠!”滿庭鬨堂大笑。黑三也傻了,他堂堂街頭一霸,今天要鑽了**女褲襠,以後還怎麼在道兒上混啊?
警察們忍著樂,不管黑三怎麼咆哮蹦跳,硬按著他的腦袋從一個**女的褲襠裡鑽了過去。眾人鬨笑聲中,警察把黑三拖了回來,楊梆子繼續審問。
那黑三破口大罵。楊梆子一指第二個**女:“來,再鑽!”
平時混混強橫霸道,得罪的人多了,不免有犯眾怒,這時候圍觀的人就越來越多,都來看黑三鑽窯姐兒的褲襠。
混混們發現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乖乖地被審,那就從此威風掃地,還怎麼橫得起來?如果不乖乖地受審,那就要鑽**女的褲襠……
第二天警察廳一開門,門崗嚇了一跳:好多南市的窯姐兒都在外邊等著呢!等什麼?等著“騎黑三”。
這一次以後,天津衛的混混們元氣大傷,對楊梆子更是畏如蛇蠍,偏巧這老小子還在警察廳長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好幾年,趁機施行其他措施,以後天津混混的威風,就一直沒有緩過來。
黃金榮的口才極好,連說來比劃,聲情並茂,逗的柴東亮險些從椅子上跌落下來。虞洽卿更是連茶都噴出來了。
“都督,阿德哥,你想啊,李鴻章、袁世凱都收拾不了的人,楊梆子都有辦法修理的老老實實,何況蔣志清這麼一個毛頭小子?”黃金榮邊笑比說道。
虞洽卿笑罵道:“錦鏞,你也是個活鬼,你怎麼不到北京天橋去撂地說書去?好一個油嘴!”
三人正在講笑話,就看見楊梆子笑眯眯的從外面又走了進來,躬身施禮道:“恭喜各位,人犯已經招供了!”
'。。'
第八十章 日落紫禁城
養心殿西暖閣是個套間,陽光從新裝的玻璃窗照射進來,光可鑑人的金磚地面如同烏金墨玉。花梨木圍板將內外隔絕,太監、宮女遠遠的叉手肅立。這個雕花圍板是乾隆年間立的規矩,防止內宦偷聽皇帝和大臣的談話,敢於越界的,立刻杖斃。
瘦長臉的隆裕皇太后懷裡抱著六歲的宣統皇帝溥儀,身子下面墊著厚厚的褥子,溥儀穿著一身黑色繡團龍的便服,沒有戴帽子,剃的發青的頭皮,一張小臉紙一般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