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了下去,因此府裡至二十九時便已是各色齊備了,東西兩府均換了門神、對聯、吉祥燈籠等物,四處一片紅澄澄的喜慶之氣。
容迎初又與柯弘安商量過,為增添府中的吉慶,又在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的兩邊階上置了一色的硃紅大高照,直如兩條金龍一般。
由於這年的府中年宴兩府合聚,因此便於熙祥正院中設宴。院中一溜兒的白石甬路,兩邊皆是蒼松翠柏,兩邊廊上設著青綠古銅鼎彝等器。大院中席桌齊備,燈燭輝煌。正面也搭了戲臺,上已懸掛錦幛繡幕。
容迎初原想晌午時便到熙祥正院中照應,生怕還有何漏缺之處,柯弘安不願她過於勞累,讓她仍舊留在房中休息,親自率了夏風、秦媽媽和念珍等人張羅去了。
柯弘安走後,容迎初才想小憩一會兒,紫文悄悄挑了簾子進來,小聲道:“奶奶,可是歇下了?”
容迎初復又坐起來,看到紫文一臉急切,忙招手讓她到跟前來道:“該不會又得了什麼信兒?”
紫文才想說話,忽而又轉身去把門窗都掩了,方回到容迎初身側,湊近她耳邊輕聲道:“韋奶奶她最近幾日都找過我,待我可比往日更要客氣許多,又有銀子首飾的賞給我。我當面推了不要,她竟又變著法子把東西放在我房中,我拿去還她,她只不認是她給的。我問她意欲何為,她只說想我幫她做事……”
容迎初看她欲言又止,忙追問道:“她讓你幫她做何事?”
紫文眉心一跳,掩不下目內的驚惶之色,幾番猶豫後,方道:“奶奶你近日一定要萬事當心才成,尤其要小心保重身體。”
容迎初已然明白,道:“我如今的境況,她必然是會有所盤算的,我自會小心。”
紫文仍稍有不安,卻已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強自壓下了心頭的張皇。
至申時三刻,天色近晚,容迎初帶了容輕眉一同前往熙祥正院中。只見正門上已挑起了大明角燈,左右兩溜高照,又於大院內各處設了路燈。一路走過張燈結綵,光耀輝映。府中上下人等,皆著意打扮,放眼是滿院的花團錦簇,語笑喧鬧。
柯老太太正坐在大院當中的主位上,那榻上鋪著新狸紅氈,設著大紅彩繡雲龍捧壽的靠背引枕,底下另鋪了大白狐皮坐褥。坐席旁放著象鼻三足鰍沿鎏琺琅大火盆。下首的席位上也鋪了皮褥,讓柯懷遠和柯懷祖坐了。餘者皆於庭中的宴席上分了輩分長幼之序落座。
眾子孫入席前,均一一向老祖宗問安。柯弘安攜容迎初行過禮後,正要返至席桌中,緊隨在後的容輕眉卻停下了腳步,轉首左顧右盼。
但見二房陶夫人正率了柯弘山夫婦、柯菱姍等人前往柯老太太跟前,隨在後頭的柯弘軒不甚起眼,卻依舊一言一行恭謹得體。奢靡華彩映照之下,他守著他孤清的一角,那小心翼翼溢於面上的恩孝之情愈顯得純粹而真切。
容輕眉亭亭立於原地,一雙含煙妙目內似籠罩著無數心事,茫茫不知何歸處。
一番拜禮過後,柯弘軒自跪氈上立起的間隙,眼光無意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落下,容輕眉頓時眸泛欣然,笑生兩靨。他牽一牽嘴角,似是含了一縷溫和的笑意,帶著會心的意味。
容迎初察覺到異樣,回頭看到妹妹和秋白均沒有跟上前來,又循著她們二人的眼光看去,心頭驀地一緊,已知內裡究竟,脫口便道:“輕眉,快跟我來,府裡有府裡的規矩,切莫忘形!”
她這一聲同時驚醒了兩個人。容輕眉忙收斂了目光,快步回到了姐姐身旁。
秋白心下知意,只垂下了眼眸,在他遙遙的注視下緩步跟上主子。
容迎初把這些細微的變化看在眼裡,心中暗叫不好。柯弘安察覺到妻子意緒不安,一邊拉她坐下,一邊小聲詢問:“怎麼了?”
她皺眉橫了輕眉和秋白一眼,低低對夫君道:“這些丫頭可真是愁煞我了!”
柯弘安正欲細問,媳婦丫鬟們已捧了酒菜上來。為妥當計,亦綠和秋白這邊只管為容迎初奉食。席間又有不盡的瑣碎雜務前來問準容迎初,便再顧不上多說。
一時席間人聲嘈雜,外院又爆竹起火,熱鬧非凡。
如此宴開至戌時,容迎初已有疲乏之意,口中寡淡無味。這時丫鬟們又捧上了甜湯,她先前定的是蓮子紅棗湯,可孕時口味多變,待得此刻竟已是胃口全無,只將那青花白玉盞推到一旁,對柯弘安道:“甜膩膩的,我實在是吃不下。”
坐在席桌對面的韋宛秋本正悠悠地喝下一口櫻桃酒釀,此時抬眸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