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只維持著表面上的客氣:“多謝二叔和嬸孃的一片心。事關重大,弘安已在籌謀應對之策,你們不必擔心。”
柯懷祖卻搖了搖頭,眉間深深陷入了一個川字,臉色益發沉重:“此事我尚不知大哥是怎麼想的,可是在我看來,絕不能讓你跟韋將軍走。我今夜讓你們過來,除了向你們問明此事外,還想跟你們商量應對之法,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們處於孤立無援之境地。”
容迎初暗自犯疑,口上只感戴道:“要能有叔嬸們出手相助,自是更讓我們定下心來。只是,不知二叔和嬸孃有何良策?”
柯懷祖道:“那韋英雖然勢頭強勁,但他也並非沒有顧忌之處。你今日去找親家老爺也是一個好法子,但若是我和親家老爺一塊出面,找到韋英的上峰輔國大將軍鍾延,讓他去牽制韋英,可說是萬全之策。”
他的話如是一根救命稻草,陡然給了絕處中人以一線生機。容迎初心下不禁急切,正想再問,卻見柯弘安側過臉,目帶猶疑地向她遞了一個眼色,竟是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她心中一動,有幾分明白過來,不由更緊繃了神經。
柯弘安想了想,不動聲色開口道:“二叔說的固然是萬全之策,只是,弘安這邊不知要如何配合?總不見得要勞煩二叔費盡心思、上下奔忙,而侄兒卻坐享其成吧?”
柯懷祖聞言,半垂下眼瞼,沒有馬上回話。陶夫人看了自家老爺一眼,已是心中有數,遂轉向容迎初道:“你當家已有一段時日,想必也該發現咱們府在祖塋附近所置的產業,地契和房契,還有賬本都仍在苗氏手中吧?”
容迎初聽她冷不丁地在這時提起產業的事,心下一沉,愈發小心翼翼,便也不正面回答:“這兩日正在清算舊時的賬目,千頭萬緒的,一時還不得要領呢。”
陶夫人乾笑一聲,道:“你摸不著頭緒不要緊,我幫你理理清楚便是。咱們家除了在祖塋附近置下了地畝和莊子,也分別在東郊和西郊一帶置了房舍和田地,還有臨安大街上一溜的鋪子,都是咱們柯府名下的。這年年的供給之費可是源源不斷的呢,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為何過年前竟沒有這些地畝、莊園和鋪子的進項?可不就是全繞過了公里,都到苗氏手裡了麼!”
容迎初面上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多謝嬸孃提點。”
陶夫人看她並不接自己的話茬,不覺有些不悅,只平一平氣,又道:“迎初,我冷眼瞧著你挑這個擔子也甚是吃力,柯府家大業大,讓你一個年輕媳婦擔著,也是為難。上回我曾與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與其另費心思去讓苗氏把這些產業的賬目交出來,不如咱們趁早準備分家的事,屆時有族長替咱們主持公道,柯府公里置下的產業她全數都得交還出來!只要把韋將軍的事擺平了,弘安仍能留在柯家,好歹還是長房嫡子呢,你們必定是佔頭一份,斷沒有那老三老五的什麼事!”
容迎初知她想說的必不止這些,只唯唯地應著,先不表明態度。柯弘安面沉如水,道:“如今有二叔出手相助,替弘安擺平韋將軍一事,又有嬸孃幫襯著籌謀分家,當真是弘安的福氣。對二叔和嬸孃的這份恩情,我和迎初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是。”
柯懷祖笑得意味深長:“咱們宗族裡的這些後生一輩裡,就數弘安你行事最為知進退了。”
陶夫人道:“可不是嗎?還能體會咱們這些做長輩的一片苦心!也不枉我們替你們盤算周全。”她忽地垂首沉吟片刻,復抬頭道,“我記起來,咱們在幾年前置下這些產業的時候,就曾有約定,各房按年掌管地畝、銀糧、祭祀的供給之事。咱們如今便說好了,在分家時,弘安只要對族長明言往日的這個約定,因過去幾年你二叔不在府裡,便由長房來掌管。現下按著舊時的規矩,你那一份仍交由二叔掌管便是。”
柯弘安和容迎初臉色均是一沉,全然明白了叔嬸二人的意圖。柯弘安冷笑了一聲,道:“我要是沒有聽錯,嬸孃的言下之意,是想在分家之時,要我讓出家業?”
柯懷祖忙不迭搖頭道:“並非如此,都怪你們嬸孃沒有把話說全,按著舊時的規矩,是該輪到我們二房掌管各方產業的供給之事沒錯。若然你不必跟隨韋英離去,分家亦是對你有利之舉,可你們到底年輕,沒經過歷練,先不說輪管的事,就是作為長輩我們也該幫襯著你們打理家業才對。”
柯弘安了然地點了點頭,拉著容迎初一同站了起來,道:“二叔的心意,弘安大抵曉得了,也心領了。至於韋將軍一事,畢竟是弘安自己處事不周所致,原該自己設法應對,便也不勞二叔操心了。”
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