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常,只是以前那種非常漠然地說要殺了鄒衍的話漸漸很少提及……
這一個月很快過去,不管是“一”還是李然都沒有任何回返的訊息。
小五某天趁月黑風高的時分出去了一趟,回來後,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微有些波動。
後來聽心素說,“一”似乎給他留了訊息,說臨時有事,歸期不定,讓他繼續好好隱藏自己。
花光了李然留下的五百兩,鄒衍漸漸開始為以後包下豔青的銀兩犯愁,畢竟軒綺閣不是積善坊,言墨主事儘管能通融幾日,卻也難堵悠悠眾口,再加上邊上還有一群色慾燻心的老色鬼們虎視眈眈地準備嚐鮮。這錢可是刻不容緩!
沒等這邊想出主意,師傅那邊傳來一個“好”訊息。
“我知道你個崽子不願窩在風來鎮。如今鄰郡郡都我一個姐妹那兒說她少了個副掌櫃,怎麼樣?想不想去試一試?”
“師傅,徒兒這陣子忙著哪,您別拿我消遣了。”
“呸呸呸!你當老婦不知道,成日裡為了個冷得像塊冰的男人跑軒綺閣……小倌嘛,玩玩可以,可別認真,我聽說你夫郎懷了身子,別太過分了啊!”
——呃,這好色薄倖的名聲她還擔定了不成?
“是,多謝師傅教誨!”
“嗯,這就好。對了,我跟你說的事你放在心上,好好考慮一下,儘快給我答覆。”
“我……”不……
“……她這人特較真,不寫封回信給她,一準又叨唸,你說這白紙黑字又不能生錢,她……”
——等等,白紙黑字,生錢,夫郎……唔……她是不是有什麼忘了?
鄒衍靈光一閃,拍拍腦袋,一路飛跑回家,一臉興奮地找到心素,徵得他同意,將他平日整理來留作紀念的故事集“唰唰”整個封面,上提《羅貴說書》四字,屁顛顛跑到秦姨家,請求以她的名義賣給書局出版。
秦姨自從有鄒衍這個狗頭軍師源源不絕的故事素材,其說書的創意與水準又上了一層臺階,她講的故事往往獨具匠心,令人耳目一新,大夥口耳相傳、津津樂道。此時,若是不失時機推出這本《羅貴說書》,說不得會流傳後世,成為一代說書大師……
秦羅貴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所以當鄒衍提出,此書出版後,一切利潤兩人五五分賬,且秦姨先預付五百兩給鄒衍時,非常爽快地就簽下契約。
“唉,也難為你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湊錢。小然那孩子還沒個信呢?”秦姨將五百兩銀票交到鄒衍手裡,語帶感慨。
“估計是事情有些棘手。”鄒衍笑著接過,眼中因想起音信全無的大姐掠過一絲擔憂……
京城魚龍混雜,水深池大,大姐勢單力孤,想要就此脫身,怕不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吧。
六十三 。。。
兩年未來京城,風塵僕僕的李然翻身下馬,忽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她早已習慣了偏遠的集鎮、狹窄的街道、嘈雜的早市……只感覺周圍的一切如錦繁華與自己格格不入。大將軍府前兩尊石獅如舊,守門的下僕卻一臉肅然地將她攔在門外……曾幾何時,這承載了她兒時所有記憶與歡樂的地方,竟已變得如此陌生?
李慕可接到稟報,親自到門口迎接,發現長姐正負手而立,微仰頭眯眼看向自己方才來時的方向,那裡……有其心之所繫、魂之所牽的人……
姐妹相敘,自有一番親熱。
李慕可將李然帶至孃親臥室,自己先退了下去。
李舒慶的病情看來果真十分嚴重,兩鬢斑白,臉頰消瘦,無神的雙目死死盯著走進來的李然,張了半天嘴卻也只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詞。
“孽障!”“還有臉回來!”“來看我幾時被你氣死嗎?”……
看口型神態,來來去去無非就這幾句。
李然面色淡淡,心中有些惻然,想天下兵馬大元帥,當年是何等叱吒風雲、威風凜凜,如今也不過是個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的老太婆……
她默默站了一會兒,開口道:“兩年前,我敬你信你,來不及分辨真假,就傻傻跑去北邊,去尋找我那被髮配至南方的新婚夫郎,若不是一場大病拖住步伐,讓小可及時找到我,只怕如今我早已遠出塞外,在茫茫戈壁草原中渺無希望地尋找一個根本就不曾到過那兒的人……”
“你教過我們斬草要除根,所以便派人追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剛剛家破人亡的男子……而那男人竟是你剛剛過門的女婿,是你女兒準備攜手共度一生的良人……元帥,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