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多來,她早就習慣了。
“啊,這就是麟兒嗎?怎麼哭的像只小花貓似的?是不是你娘欺負你了?”似乎並不想多談,李然彎下腰打量著鄒衍懷中好奇地睜圓眼睛看著她的小男孩。
“麟兒,這就是娘跟你說過的然姨,叫大姨。”收拾情緒,鄒衍笑著指著李然讓麟兒喊人。
“大姨。”麟兒乖巧地喊道,軟軟的聲音有些沙啞,小巧精緻的耳垂上粉紅一片,大概是被取笑為“愛哭的小花貓”,所以感到不好意思了。
“嗯。是個好孩子!”她蹲□,將一隻古樸精緻的長命鎖從懷中掏出,戴到麟兒的脖子上,“若以後你娘欺負你,來找大姨,大姨給你做主。”
“大姐!”雖然小孩子見面禮送長命鎖很尋常,但她那隻顯然就比普通的長命鎖不知道貴重多少倍了。
“留著。”李然完全沒把鄒衍的抗議當回事,輕飄飄兩個字丟下,讓她再也無法說出反對的話語。
“謝謝大姨!”見孃親沒再反對,麟兒收下禮物,很有禮貌地道謝,一抬頭,見到自家爹爹正從屋裡走出來,“爹。”
刑心素輕應一聲,繼而招呼李然道:“大姐今天就在家裡吃吧。妻主一直唸叨著您呢!”
“如此,勞煩妹夫了。”李然點頭,對這個名聲雖然不大好,人卻是百裡挑一的妹夫很是敬 重。
刑心素得了她的回話,滿意地淺笑,從鄒衍臂彎裡抱走麟兒,留姐妹倆單獨敘舊。
“哼,無所謂,反正有便宜不佔白不佔。”鄒衍到此時方將剛剛被堵得那句話吐出,實是怕教壞了兒子。
李然溫溫一笑,對鄒衍以耍賴的口氣掩飾自己感動的行為微覺有趣,一手搭上三妹的肩膀,口中低道:“留著吧。反正你大姐這輩子會不會有孩子也是個未知數……”她說得平靜坦蕩,而鄒衍卻覺得大姐的語氣裡有種深深地倦意和哀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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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飯,麟兒屁顛顛跟在心素身後要幫他洗碗,還振振有詞曰:娘說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要把自己吃飯的小碗小勺給洗了。心素被他磨得沒辦法,給他打了一小盆溫水,將孩子的木製碗勺扔到盆中,任他自己折騰去。
鄒衍一邊感慨小孩子忘性大,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邊又忍不住為此慶幸,麟兒一向敏感又沒有安全感,若這次的事件再在他幼小的心靈上重重添上一筆,恐怕會對他今後的成長造成不利影響……
回神甩頭,正為自己還沒生過小孩、就越來越媽咪的想法窘了一下,鄒衍耳邊聽到大姐正試探著說要把麟兒接回去。
她說她一個女人家,儘管不會做飯開伙,但四處蹭吃也不至三餐不繼;屋子裡的東西雖是隨心擺放,卻也只是略顯凌亂,並沒有秦姨說得“豬窩”如此誇張;她每日要去碼頭搬貨,麟兒只要乖乖待在家中,不亂碰什麼東西,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她說她睡覺僅是“呼嚕”聲稍大了些,並沒有將人踢下床等不良習慣……
被她如此這般地一說,若鄒老爹原還有些猶豫,想著畢竟是人家的孩子,人家都開口要了,怎麼也不能老霸佔著不還……現在則嘴角抽搐地看著李然那張貌似端正誠懇的臉龐,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老天!要是讓這個毫無經驗的莽婦帶孩子,麟兒還有命活著嗎?
如今就算有十匹馬來拖著要把孩子帶走,他老人家也堅決不許!
鄒衍撇過臉,低下頭,死死咬住顫抖的下唇,在桌子底下偷偷拿手肘狠狠捅了捅依然一臉純良無辜的李大姐,極佩服地豎起堅定的大拇指!
——偶像!絕對的偶像!
——老天!誰來救救她?話說,肚子忍得好難受,她快憋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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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熱熱鬧鬧、歡歡喜喜地過了一個春節。
大年初二,李然興奮地揣著一封信來找鄒衍。信是廖文君夫婦寫來的,除了問候這邊的親友,聊敘別後思念外,廖文君具體談了談他們的近況,特別是反覆提到廖清雲身體康健,父子均安,再過三個月她就要做孃親了云云,雀躍激動之情溢於筆端,她還重新為心素擬了個更為溫和對症的補身良方,並讓姐妹倆有時間一定去他們住的小村莊多住幾日……
看看日子,已經是大半個月前發出的,再看看地址,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沒想到世間大名鼎鼎的“大聖手”,後半生居然是在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地方隱居。
從來名利縛人心,“大聖手”為盛名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