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君逸早拈了支白羽箭在手,笑道:“少說廢話,還不快去那邊站定?”方在那裡微笑,目光突然一冷,緊緊盯著窗外。石康順了他眼光望去,但見得那園中已然出現了身著黑衣的蕭寧遠,回頭看單君逸目色愈加凌厲,腹中早就笑得抽痛,尤在那裡苦苦支撐著,正愁著自己待會兒是否要加倍做替罪羊,突聽有人報道:“雲部急函,望少主查收。”
單家暗部分風、雲、雷、電,風部擅長合擊,電部擅長刺殺,其統領正是石康。而云部取雲隱之意,專司收集情報,及處理往來信函。石康心道來得正好,忙出簾外接過,恭恭敬敬,呈送給單君逸。
單君逸不甘地向園中遞了一眼,才懶懶將此紙卷展開,看了幾行,面色已然冷肅下來。石康方在那裡納悶,突聽得他道:“怪說天絕宮如此肆無忌憚,原是後面有這樣的勢力。……好,石康,即刻回函曲大人,就言道天絕宮與丐幫之爭,只要不傷及夫人,單家自然是作壁上觀。”
楚楚低聲道:“邀月樓……這名字倒起得風雅。但到底是什麼人?”
忽聽得身後有人淡淡道:“我們糊塗,怎麼青娥姑娘也不清楚麼?”
兩人遽然回首,但見蕭寧遠負手站在園口,含著一慣無缺的笑容,目中卻止不住冷厲之色,向那高樓掃視了一眼,笑道:“自青娥姑娘來潛龍居後,這裡簡直是熱鬧非凡。不光天下名廚步履常至,連白羽箭也開始在園中飛舞,倒叫寧遠好生擔心,萬一一個不小心,只怕有朝一日會落在弟兄們的頭上。”
卻不知他幾時進來的?已經在旁邊看了多久?………楚楚思及此,已覺面上火般滾燙起來。看張涵真亦是面上飛紅,忙向蕭寧遠施了一禮,後者一曬道:“涵真自然也不是來看我的,這禮就不必了。不過方才道義真人好像返回堂上尋人,大概是不知道你往此地來了。”
張涵真哦了一聲道:“師叔合則有事,否則不會到處找人。如此請恕涵真先行告退。”向兩人各行了個禮,深深看了楚楚一眼,轉身離去。
“哎………”楚楚方待呼喚,卻吃蕭寧遠狠狠一瞪,見他招牌的笑容已然無影無蹤,面上是一片冷色,不由心頭一懼,生生將喚聲吞回肚裡,低低嘟囔了一聲,“我還沒問清楚呢。”
蕭寧遠冷笑道:“你若是還有什麼不知道,可真怪了。我來問你,那調遣將軍炮轟炸璇璣山莊,又出動死士來救你性命的君先生,卻是你什麼人?”
楚楚茫然道:“君先生………何許人也,不認識阿。”
蕭寧遠目中露出嘲諷之色,點點頭道:“不認識,是可能的。大概對青娥姑娘來說,翻臉不認人是常有的事,寧遠受教了,告辭!”言罷,已舉步向其房中行去。
楚楚眼看他舉手就要將門掩上,想起自己苦苦思索了半天的安撫之策,居然還沒來得及施展就要前功盡棄,急急叫道:“且慢!”
他的手在門上頓了頓,也不回首,淡淡道:“不知青娥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這態度也太惡劣了點吧,不是個好兆頭。見她未答,他立即去合那門扇。楚楚急得差點跳腳,連忙道:“你你…”吶吶了半天,見他毫不為動,正一籌莫展間,突然想起一事。立即沉住氣,語如連珠道:“蕭盟主這態度,也變得太快了點吧。記得破璇璣陣之前,蕭盟主是何等和顏悅色,笑臉相迎。如今陣已破了,針已到手,就冷言冷語,判若兩人了。想是如今青娥對蕭盟主已然失去利用價值,所以眼下連敷衍功夫都不屑做了。”
他果然停下了動作,楚楚心中竊喜,果見他回首轉來,卻是目中更冷,狠狠盯著她,一字一頓道:“要論過河拆橋的功夫,誰能比得上青娥教主?一會兒是蕭蕭,一會兒又是蕭盟主,青娥姑娘的變臉功夫,如風馳電掣,何人能及?”面上怒氣未休,舉步入內,砰的一聲,將那門重重合上。
如果有求於人,那熱面孔貼冷屁股也就在所難免吧。
可憐春夜子時,正是好眠之際,她慕容楚楚卻偏偏身著單衣,立在門外,巴巴地輕輕敲打著。裡面寂靜無聲,一任她左敲右擊,她只得壓低了聲音,試探著喚道:“蕭盟主?”
這會兒總算有迴音了,但聽他在其內冷冷道:“若是公事,明日請早。若是私事,眼下寧遠與青娥姑娘,好像沒有這麼深的交情,還是請青娥姑娘迴轉罷。”
好一個閉門羹,若是別人,早就偃旗息鼓,但若是楚楚,最喜迎難而上,不怒反笑,更下了決心要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壓低聲線,道:“好,算我不對。蕭蕭,開門好麼?”言畢,自己倒在那裡惡寒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