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苛求了吧,總覺得不管長得如何不起眼,一個母親都應該有辦法認出自己的孩子的,除非她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然後就辦起了《飛來月鈔》?”一直很奇怪怎麼有人會在刀光劍影的江湖裡走出這樣一條路。
“當時想,既然沒有人記得我的容貌,就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文字,就這麼簡單。”
沒有人記得他的容貌……那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啊,他為什麼可以說得這麼豁達淡然?
“其實這個營生真的很適合我,就算問同一個人一百遍相同的問題,對方都不會知道是同一個人,很好玩的!”剛開始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幹,後來慢慢有了朋友,有了助手,有…『今天的局面,說是創業艱辛,也不為過。
含笑回首,驚險萬狀而又笑料百出的那段歲月,實在值得緬懷啊。
“這麼說,你的這張臉也幫忙不少咯?”這算不算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他笑容淡了些,道:“我這副容貌,著實是有些詭異。”
她怔怔地盯著眼前的臉龐看。
詭異嗎?恐怕也找不到更貼切的詞來形容了。別人分辨不出來的相貌,她卻從來不覺得難認,說不詭異,也沒人信吧。
“小沈。”
“嗯?”
“有香客……在看這邊了。”塗存雅的聲音裡有著幾分壓抑。
“看什——呀!”她的手,什麼時候爬上了他的臉?
手忙腳亂地放開,大樹下的氣氛持續怪異中。
“真的……沒有人認得出你?”見鬼,根本就沒有轉移掉話題嘛。
“沒有。只有你。”塗存雅眼神熾熱。
她不自在地別過頭,很大力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高聲說道:“師傅,咱們啟程趕路吧!”
“師傅!你們終於回來了!”如臨大赦的郝文章飛也似跑到他們跟前。
“文章,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回來?”以他們這種拖拖拉拉的行程,應該是誰都估計不到確切歸期的吧。他哪來的訊息?
“師傅,我已經在路邊扎帳篷等了您整整兩個月啊!”文章指著自己的黑眼圈,一臉委屈。
“出了什麼事嗎?”
“事兒多了!”文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先是有一傢什麼《龍眼快報》跟咱們搶生意,出了怪招說誰買一份他們的報,就送人家一串龍眼。您也知道龍眼大家都很難得吃上一回,所以就有很多人都去買他們的報了……”
“還有嗎?”塗存雅笑著聆聽,氣定神閒。
“那家報分明是衝著咱們來的,您怎麼還沒事人似的?”郝文章暴走,“您可要知道,萬一他們生意好過我們,那是多麼多麼嚴重的一件事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飛來軒是他郝文章的呢。
塗存雅還是一派淡然,“這麼多年下來,《飛來月鈔》也該有對手了,只要咱們做得好,誰也搶不去生意的。”這段日子雖然人在外頭,但各地的負責人還是會把事情匯總到他那裡,文章只是負責撰寫一部分稿件和盯印廠而已。
《龍眼快報》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只是覺得有競爭,對於《飛來月鈔》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所以也就決意靜觀其變。
好、好、好有氣度!
兩雙亮晶晶的眼睛繞著他打轉,塗存雅被看得渾身都難受。
“你們好了!還有什麼事沒有?沒事我們就回去罷。”說完舉步往飛來軒走去。
“等等師傅,您不能進去!”文章急匆匆跑來攔住他。
“您認為我會為了《龍眼日報》的事搞到有家歸不得嗎?實在是裡面有更兇險的東西在啊!”俊秀的臉上充滿驚怖,看來是承受過很大打擊的樣子。
“裡面很危險?”他怎麼沒聽聯絡人說過?
“很危險!簡直就是龍潭虎穴,斷壁殘垣!”文章想到那可怕的狀況,機靈靈打了個寒戰,連修飾的詞都忘了挑揀。
塗存雅現在非常確定是白展基他們明明知道訊息卻故意瞞他,成心看好戲。
“軒主,喝口燕窩吧!我親自燉的哦。”
“軒主,別聽她吹牛,我親眼看見她從街角買的燕窩,根本就不是自己做的!您還是嚐嚐我這家鄉的酥餅吧!”
“你們走開,軒主吃我的吃我的!這可是上好的祁門紅茶,最配得上您這種尊貴的身份了,才不是那種一文錢兩個燒餅可以相提並論的!”
“你說什麼?”
“我說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