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該安置了。可是怎麼覺得無眠呢!他想起一首宋人吳文英的寫的幾句來 “江燕話歸成曉別,水花紅減似春休,西風梧井葉先愁。落絮無聲春墮淚,行雲有影月含羞,東風臨夜冷於秋。”
夜泊船中
四阿哥睡的安穩,十三阿哥卻翻來覆去。
十三阿哥又翻了一個身。
四阿哥輕嘆了一下道“你怎麼這樣不讓人安靜呢?”
十三阿哥道“我睡不著。”
四阿哥道“想你們家福晉了,也是啊,小夫妻又是新婚,頭一遭離別,是難離的。”
十三阿哥一手枕腦後,不語。
嫡福晉兆佳氏的笑臉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他的福晉,是啊,他新取了嫡福晉。他對這位嫡福晉是極滿意,極為喜歡的,以至於她進了門,他把早她二年進府裡的三個側福晉,兩個庶福晉全摔到了一邊,專寵嫡福晉一個。他的嫡福晉是一個喜歡笑的女人,笑起來好看的就如春花一樣明豔。不對,應該說春花也沒有她的嫡福晉好看。這次他出門兆佳氏是滿含著不捨,眼淚巴巴的送他直至北門折柳亭方回。看著兆佳氏的淚臉,又看看梅樹上結著的青果,他安慰她說不過等門口梅子紅了,他一準回來。兆佳氏淚滴的更多,是嫌太遲嗎?他替她小心的擦了臉上的淚又說,等她替他整理了他滿房收集的金石字畫後,他就回來了。兆佳氏問“當真否?”他點頭。兆佳氏帶著淚就笑了,笑的如一隻梨花春帶雨般。當下告辭回府去整理書畫去了。
十三阿哥記得很清楚,手上有兆佳氏的淚水,久久未乾。應該說那種感覺長存於心。
但是………但是,如果真是想的是她就好了。他自少可以在夢中和兆佳氏相會吧。他想的居然是另一個女人,是那個女人笑的樣子,怒的樣子。那個女人的美麗不及她福晉的一半,居然也悄然佔據了他的心,他的腦。
為什麼會想她呢?
十三阿哥也不知道。
亂了,亂了!
十三阿哥轉了一下身問道“四哥,女人是禍水嗎?”
四阿哥淡淡回道“女人不是禍水,從來不是。慾望才是禍水。一些人常說男人的慾望皆因女人而起,其實也不是。人皆有慾望,有野心,人的慾望皆有心生,心才是禍水。佛教說人的五種慾望:財色名食睡。說到根本就兩點;一是名;二是色。人有了追求的慾望,而且這種慾望沒有止境。無止境的慾望將成全人,同時也給人帶來無限的痛苦甚至絕望。從本性上而言,人抑制慾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制力往往不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如果一個人真能控制自己的慾望,面對各種誘惑做到心如止水,就可以說這個人成了佛。這也是吾輩為什麼修佛的道理。
十三阿哥沉沉的想著。
四阿哥也若有所思。
難以入睡。
對慾望的控制,不僅決定著一個人的幸福與痛苦的起伏大小,還決定著人生的精彩程度。利弊得失,全在乎一心。雖然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幸福,這一點大多數人都知道。但你是否願意自己的人生平淡得就像一碗白開水呢?
沒有人願意,他也不願意。
寧可飛蛾撲火也罷,或為理想而不惜赴湯蹈火也罷,從高處掉下來,起碼也是擲地有聲。
人的一生,都是在各種慾望之間做著艱難的抉擇。因為任何一種慾望的獲得,都是以犧牲另外一些慾望為代價的。這種成本的大小往往不一定事先能夠預知,所以許多人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以後,才悔不當初。但現實中,你不難看到,有多少人還在前赴後繼,勇往直前。你把從中不難看到那種來自人類本性中的原始動力是多少地強大無比。
他一直在為將來準備著,在等待著一個機會,屬於他的機會。等這個機會等得很辛苦,很痛苦。在等得很痛苦的時候,居然有抹亮色跳到了他的面前,讓他覺的這是痛苦中的驚喜,雖然不是他的,但他不願放手。
如果他是一條船,那麼這是他航道中的第一閃偏離。第二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如同第一次那樣的鮮活,那麼的明快。只是她的身邊多了另外的一隻勢力,是他暫時需要和平共處的勢力。這種轉變,令他憤怒不已,勝怒之下還要不動聲色,這令他覺得入墜入地獄般痛苦。他眼睜睜著看著她被人關心著,被人環繞著,那種酸到痛的感覺,永生難忘。雖然是在十阿哥府裡,但他還是不計後果的吻了她,這是他多年未有的衝動,是他苦修於心的全面失敗,是令他一身冷汗的衝動,覺得後怕的衝動。他已經做好了那邊翻臉的準備,但奇怪的事什麼事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