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騰的小混沌,是幾瞬以前廚令按吩咐送進來的“午夜早餐”。
納蘭德性感動極了,說:“能先拉個晨屎嗎?”
風瀟於是推開桌子,用腳後跟點了床沿一個隱形按鈕,只見巨大的床榻邊緣出現了一個洞口,從洞口看進去可見逐級向下延伸的臺階,一級一級連成方形螺旋圈,最後通往中心的一個衛生間。因為床板是類似冰塊的透明物,所以內嵌式衛生間也是一覽無遺的。
風瀟往納蘭德性手腕上套了一根若隱若現的鎖鏈,另一端牽在自己手裡,說:“去吧,在我視線範圍內。”
“……”是可忍屎不可忍,先拉了再說。
坐便器的形狀完美貼合臀部,十分符合人體力學,酣暢淋漓拉到半場,才有空抬頭,看到風瀟側臥在床板上觀察自己的臉,神情十分專注,目光透過“玻璃”顯得更加深邃,身周黑黢黢的沒什麼光亮,嚇人一跳。
“沒睡?”
“嗯。”
“沒睡的話,我邊拉邊問你幾個問題。”
“嗯。”
“我他媽真是那什麼夢神轉世?”
“嗯。”
“也就是你曾經的主人嘍?”
“嗯。”
“你和阿姒共同的主人?”
“嗯。”
“她接近我是為了保護我?”
“嗯。”
“那你呢?”
“我?”
“這麼說吧,‘第一千個神農氏之魂’是假的?”
“嗯。”
“你起初並不知道?”
“嗯。”
“也不知道我的身世?”
“嗯。”
“我才是你們兵主大人派你們去那邊世界尋找的真正目標對嗎?玄臾和你都是為我而去?”
“嗯。”
“他找我來,是為了拯救你們世界?這辦法初步擬定為,殺死我以摧毀那個汲取你們靈力的時空,因為我是那時空的創造者對嗎?”
“嗯。”
“可那將付出一世界生命的代價。”
“嗯。”
納蘭德性沉默了會兒:“找到我,為你取得兵主之位了嗎?”
“還差一點。”
“哦呵呵,那遺憾嘍。”納蘭德性聳聳肩說,“不過謝謝你救了我。”
“不是為你。”風瀟翻身仰臥,枕著手臂望天花板,“如果最後證明那是唯一辦法,我會親手殺了你。”
“你們世界的人思想很危險啊,怎麼動不動就想毀滅人世界呢?我死沒什麼……”納蘭德性左瞅右瞅沒見衛生紙,正傷腦筋,就覺得一股清流注入**,橫衝直撞沖刷直腸內壁,那感覺羞恥極了,差點尖叫出聲。後來一想,這不就是電視購物上常見的全自動坐便器麼。
言歸正傳,當納蘭德性回到床上,兩個人對上目光,反倒有些無言以對了。
對面牆壁裡氤氳著流動的霧氣,間隙透進明明月光,灑了一地斑駁,像是漫天星辰的影子。不知道從哪裡吹進一絲風,撩撥起單薄的衣衫和長髮,讓兩人心裡都生出了一些惘然。
“好熟悉的風……我想我真的來過這個世界。”
風瀟不自覺將手插/進他的長髮,一邊撫摸一邊撥到耳後,以便露出他整張面孔。手指甚至因為激動而有些用力過度,都能聽到髮絲崩斷的巨響。“記起了什麼?”他湊過去在他鼻尖輕輕吐氣。
“什麼都沒有……”
他笑了笑,有些無力。
“最後一個問題。”
“嗯。”
“我是你唯一深愛過的那個人嗎?”
風瀟沉默了會兒,答說:“你不是。”
“?”
“如果你是納蘭德性,你不是。”
“如果我是夢神十生呢?”
“那麼你就是我唯一深恨過的人。”
納蘭德性笑笑說:“那我選擇當夢神十生。”又挑釁地仰頭對他說,“總好過什麼都不是……唔……”
一個來勢洶洶卻並未落實的吻,帶著一股炙烈又節制的衝動。風瀟最終只是在他唇上逗留了幾瞬,就鬆開手翻身睡下,“明天啟程去尋找你的宿命。我需要睡個好覺,你就在裡面哄哄孩子吧。”
“你不想我記起你?你知道我的身世後什麼都沒有說,我還是從你父王那裡知道了些往事……”
“知道和記起是兩碼事。你聽了再多,記得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