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在意嗎?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
訂婚宴上,他談笑著,眼角餘光卻不時瞟向入口處。這是一個盛大的筵席,人來得很多,卻並沒有那個人的身影。他是想見到她嗎?他自己都不知道。
席間譚諫嚴藉口去洗手間,跨進洗手間剛關上門,門就被推開來,走進來的人是身著襯衫。西褲的方懋揚。
他笑了,這個人是他未來的姐夫呢。
方懋揚撲上來,狠狠地就是一拳,他頭一偏,卻沒有躲過。那一拳勁道很大,譚諫嚴眯起眸,舔了一舔嘴角。
他的身手當然也毫不遜色,很快他開始以牙還牙。兩個人開啟了,廝扭在一起。
“你有什麼資格為她出氣?”譚諫嚴看著他,語氣裡有一種輕屑。男人心裡也會長刺,方懋揚就是他心裡的一根刺。
方懋揚吐一口血,咬緊牙,“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是想揍你!”說完又撲上去補上一頓拳頭。他幼時就是張揚慣了的人,打架鬥毆,什麼事情沒幹過!多年來有所收斂,可在這一刻,所有的收斂都爆發出來。他從來不怕任何人,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孩子,本來就有些肆無忌憚。他自私慣了,此時動手揍人,也毫不含糊。他揍譚諫嚴,是要讓這個有眼無珠的傢伙知道,他沒有資格欺騙半夏的感情。那可是最純粹最善良的女孩子,那是活在他心底的女孩子,怎麼可以輪到他來欺騙?他有什麼資格透過傷害她來牟取自己的暴利!
血腥在屋子裡漫延。洗手間外面仍然是一個光鮮的世界,衣香鬢影,誰也不知道這裡上演了一場這麼不體面的近身肉搏,還是今晚訂婚宴的男主角和男主角的準姐夫!
洗手間外又傳來開門聲,兩個人都猛地一震。門推開來,進來的人見到他們兩人,目露驚愕,“阿揚,諫嚴,你們怎麼在這裡打上了?”這傳出去便是大新聞了。還好他們一貫是兄弟,知道要保守秘密,很有默契。那人尷尬地一笑,旁若無人地洗了個手又走了出去。
空氣讓人窒息,兩個人都有點兒喘不過氣的感覺。
方懋揚和譚諫嚴從洗手間裡走出去,仍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蘇韻宸尤其尷尬。她握緊了拳,張了張嘴,想問,卻又看到譚諫嚴一臉不欲多談的樣子,終於沒有問出口,只是將指甲死死地掐進肉裡。
譚諫嚴的眼神竟然有幾分寂寥。空洞和疼痛。
“孔醫生,您沒有事吧?”孔半夏正半彎著腰站在飲水機前倒水,聞言她揚起笑容,很和藹地看向那個小護士。
“可是您的手一直在抖?”護士仍然很關心地問她。
噢,是嗎?她自己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再抬起眼來笑著解釋,“呵呵,可能是太累了。昨天連夜做了個手術,到這一會兒才有喘口氣的機會。”這雙手可是她吃飯的工具,每次手術都要萬無一失。為了保持手指的靈活,她訓練了很久。這麼多年來,她每天都要削十幾個水果,快速地,果皮可以成長長的一條線而不斷開,還要做各種指法遊戲。要當一名優秀的醫生,真是含辛茹苦。臺下十年功,她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她把別人喝茶閒聊。玩電腦。看電影。逛商場的時間都用來拼搏她的未來了。是什麼給了她這樣的勇氣?是什麼一直在鞭策著她這樣勇往直前?
她怔怔地看著杯裡的水,水紋一圈一圈地盪開來,在一個小小的水杯裡來回跌宕。
心痛是什麼感覺?就是瞬間天地都搖晃了一下,然後五臟六腑陣陣痙攣。她低頭看到地上有一攤積水,微含歉意。她走到桌前放下水杯,不好意思地詢問那個年輕的護士:“拖把都放在哪裡了?”那護士聽她這麼問,已經趕忙站了起來,有些火急火燎地回她的話:“孔醫生您坐著,這點兒事我來做就好了。您累了,要多注意休息!”說完不等她反應,那護士已經開始拖地,邊拖地還邊和她說話:“我媽媽說女人要注意進補。我在家裡是每天都喝湯的,我媽媽熬的湯可鮮了,街坊鄰里都很出名的。您喜不喜歡喝湯?我明天帶些來給您嚐嚐吧。”她興致勃勃。半夏看著她,感覺她真有點兒像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時孔半夏也是剛參加工作,在陌生的環境裡像受了驚的兔子,草木皆兵。沒有熟悉的關係,沒有旁人的幫助,什麼都要靠自己領會。領導說的話她通通都奉若神明,積極主動,力爭表現好,再苦再累都沒有蹙過一下眉頭。後來她領悟工作不只是做事,還有做人,硬是從那個愣頭愣腦。毫無半點兒背景的實習醫生,變成了最懂得察人心思。看人眼色。會說會做且從不臉紅覺得有半點兒違心的這個孔半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