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所有信念。
看到她居然一直被關押著,他似乎有些崩潰。他抱著她哭,向她懺悔,向罨撒葛吼叫,說所有的罪名都由他來承擔,求罨撒葛放了烏骨裡。
烏骨裡泣不成聲,所有的怨恨和後悔,在那一刻幾乎都融化在喜隱的深情之中。
然後,獄卒來帶她離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烏骨裡緊緊抓住了喜隱,她不願意離開他,她害怕這一離開,她和喜隱將是永別。
她向罨撒葛請求,她要留下來,她要和喜隱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罨撒葛在沉默了片刻以後,答應了她。或許在知道可以留下來的片刻,她有一剎那的恐懼和悔意,然而這點輕微的悔意,很快就消散在喜隱的情話裡了。
她以為自己這下子再也出不去了。奇異的是,當她認為自己必死了的時候,忽然間對喜隱的愛意高漲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愛情讓她的內心變得崇高,讓她變得勇於犧牲,讓她覺得生命似乎就此與以往不同。所以,她不顧一切,抓緊與喜隱相處的每一刻,深刻地愛著、珍惜著、付出著。
眼看著旁邊牢房的人一個個被拖出去而不再回來,死亡的陰影籠罩著這牢中的所有人,而正是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喜隱用盡一切辦法去照顧她、愛她。烏骨裡對喜隱的感情愈發深刻。
兩人的感情一開始或許並不那麼單純,然而在死亡面前,同甘共苦過的他們真正地相愛了。
李胡冷眼看著這一切,似乎猜到了什麼,從那時起,他對烏骨裡的態度便如對待自己兒女一般,甚至多次都是這樣一副“喜隱以後就拜託你了”的態度。
當穆宗回來,牢中的人一個個被帶出去的時候,李胡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
他對喜隱說:“看樣子,應該是述律打了敗仗回來了。這小子每次對外打不過人家,就對內殺人洩憤。看來,這滿牢人活不了幾個了。”
他猜得很準,果然,很快地,就輪到了他。
就在今天,罨撒葛終於把李胡也帶到了院子當中——他是來殺李胡的。到了此刻,李胡反而鎮定下來。他盤坐在地上,看著罨撒葛時,神『色』坦然。他聽到喜隱的呼喚,只答了一句:“沒什麼,只是這一天到來了而已。”
而在此前,他對烏骨裡說過這樣的話:“烏骨裡,你爹回來,想來能保得住你,只盼到時候你能帶著喜隱逃出生天,為我留下一絲血脈。李胡感激不盡!”
烏骨裡應下了,當時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而這一天,她看到了李胡的死。
罨撒葛本想把李胡帶走,但李胡不願意,他只願意在這小院中,接受那杯毒酒。罨撒葛知道他的心意,他是想在喜隱的面前死去,好叫喜隱記住這一幕,好叫喜隱不要忘記對皇位的執著。
李胡是皇太叔,他臨死之前,有這個權力。然而罨撒葛並不在乎,不管是喜隱還是李胡的另一個兒子耶律宛,在他眼中,都不是什麼有分量的角『色』,就算他們心中含恨又怎麼樣?就算他們對皇位有企圖又怎麼樣?李胡不也一樣覬覦皇位?然而,卻是大半輩子活在幽禁中,到頭來,一樣死得這麼窩囊。
罨撒葛站在那兒,看著李胡閉眼喝下毒酒,看著毒酒腐蝕著他的五臟六腑,痛得他在地上翻滾慘叫,看著他就這麼痛叫著悽慘地死去。
耶律喜隱和耶律宛兄弟目睹李胡死狀,卻只能撲在柵欄上,悽苦地叫喚,哀號,咒罵……
烏骨裡嚇壞了。她甚至不敢睜開眼睛,只能聽著李胡毒發的慘叫聲,直面她生命中最可怕的一幕發生。
她以為下一個會輪到喜隱,或者是耶律宛,或者是她自己。然而她沒有想到,罨撒葛把李胡處死以後,卻開啟了牢門,把喜隱兄弟和她都釋放了。
悲欣交加,生死無常,這一天,從地獄到人間,她百味盡嘗。
她扶著喜隱,離開那人間地獄般的囚所時,兩人緊緊相依。在共同經歷了那樣的日日夜夜以後,他們已經骨血相連,若是分開,那就是撕皮裂骨之痛。
在看到門的那一刻,她知道這一出去,她和他就要暫時分開。就這麼一會兒的分開,她都不捨。她緊緊抱住喜隱,泣不成聲。喜隱,喜隱,如今他只有她了,她絕對不能再舍他而去,更不能看到他再步李胡後塵。
她要嫁給喜隱,她要她的父親去幫助喜隱,保護喜隱。
她想著李胡死時,喜隱發出的那一聲聲野獸般的哀號,她將喜隱抱在懷中,一遍遍地安慰著他。而喜隱將頭靠在她的懷中,無助得像個孩子:“烏骨裡,在這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