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剛才從異變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這個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曾經把所有的心事全部都告訴她,跟她喜怒無忌的二姐,如今卻用一重重偽裝,讓她懷著良好的祝願而來,給她獻上一杯毒酒。
她想殺了她,想抓著她搖醒她,問她為什麼。她想看到她認錯懺悔,可迎來的卻是咒罵尖叫。
沒有她的命令,韓德讓不會擅自處置烏骨裡,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張不開口。她看著胡輦急急地上前,想去掩飾烏骨裡的行為,想去保護她。
她忽然鬆了口氣,不管她有沒有想好如何應對烏骨裡,至少這時候,她不想面對這個她視為至親,而對方卻視她為至仇的二姐。
可是她縱然想逃避,對方卻不肯放過她,甚至說出了擊穿她忍耐底線的話來。那一刻,怒氣如狂『潮』,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走上前,撥開護在她身前的侍女,撥開擋在她與烏骨裡中間的胡輦,走到烏骨裡面前,顫聲問她:“你後悔救我?你想看著我摔死?”
烏骨裡見著她來了,更加瘋狂地笑了起來:“是!我悔不當初,我就該看著你摔死!”
這最後一句,如同油桶上的火把,徹底炸燬了燕燕的最後一絲剋制,她只覺得滿心寒透,怒意瞬間如大火席捲了所有的情緒,每一句話都只想照著對方給過自己的傷害全部還擊回去:“這麼多年,我裝聾作啞,就換來你的滿腔怨恨?原來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當日害我的根本就不是喜隱,而是你。喜隱怎麼會知道蘭哥的事,只有你,只有你才會利用蘭哥來假扮青哥。當日『射』鬼箭,你若沒有參與,你怎麼知道高臺有陷阱?我真後悔當日放你去見喜隱,我後悔當日為了救你『性』命去幽州追回密函,我更後悔當日『射』鬼箭的時候就應該殺了喜隱。我一直拿你當姐姐,你卻盼著我早死。你好,你好。來人!把她拿下!”
胡輦見烏骨裡胡言『亂』言,已經驚駭無比,再看到燕燕已經被她成功激怒,更加驚惶,眼見著事情就要向著不可收拾的方向滑去,忙拉住燕燕,高聲叫道:“燕燕,不可!”
燕燕轉向胡輦,眼中怒火高熾:“大姐你還要護著她到什麼時候,是不是等到她殺了我,你才明白她無可救『藥』了?”
胡輦急道:“她是你二姐!”
燕燕怒道:“她不是。她是叛逆喜隱的妻子,反骨留禮壽的母親。她根本不是我二姐,從她嫁給喜隱那天起,二姐就死了。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你我姐妹了,我又何必稀罕她這個姐姐!”
烏骨裡笑著問她:“那你想怎麼樣,殺了我嗎?”
燕燕冷冰冰地道:“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謀殺太后是什麼罪名,你就受著什麼罪名!”
謀殺太后,自然就是死罪了。
胡輦一聽,臉『色』大變,拉住燕燕急道:“燕燕,你別衝動。”
烏骨裡卻忽然大笑起來,她用力一推,侍女們雖然兩邊挾著她的手準備往內扶,但終究不敢使太大力氣,此時被她一掙,竟掙開了,就見著她撲到几案上,拿起几案上的酒壺仰頭便倒了下去。
胡輦大驚,連忙去奪,哪裡來得及,早被她灌了好幾口進去了。
見著胡輦驚慌,烏骨裡反而笑了,搖頭道:“大姐不必求她。既然報不了仇,我留在這人世也沒什麼意思。這杯毒酒,她不喝,那便由我來喝吧。”她一邊說,一邊就吐出一口血來。
胡輦大驚失『色』,立刻扶住烏骨裡,又拍又打:“烏骨裡!快吐出來,快吐出來!”
烏骨裡搖搖頭,又吐出一口血來,笑道:“大姐,來不及了。”
燕燕看到此情此景一個踉蹌,跌坐在位置上,韓德讓擔憂地走到她身旁,扶著她的手。
胡輦抱著烏骨裡,失聲痛哭:“你這傻丫頭,為什麼這麼傻,燕燕說的是氣話,她怎麼會殺你,她不會的,不會的……”
烏骨裡看著胡輦,忽然笑了起來,邊笑邊吐出血來,後來的血『色』已經是黑『色』的了,這毒發作本就極快。其實,她雖然用了鴛鴦壺,卻沒想過自己能活,無非是想看著燕燕先死罷了。她笑著看著胡輦:“大姐,傻的是你,我如今才是看明白了。我走了,你要保重自己,別、別再相信她了……”
她的手,指向燕燕,嘴角泛起一絲笑容,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胡輦抱著烏骨裡的屍體,失聲痛哭。
燕燕看到烏骨裡飲毒酒自盡時,已經呆住了。
她和烏骨裡某些方面的『性』子是極像,卻又是極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