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隱先是漫不經心,只當哄孩子似的神情,聽到後來,神情越來越凝重,聽到最後,苦笑道:“烏骨裡,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夫妻好好的,何必為一個侍女吵鬧。好罷,我答應你,以後你的侍女,我一根手指也不會動,好不好?別吵了,教留禮壽聽到,還以為我們怎麼了!”
烏骨裡拍開他伸過來的手,冷笑道:“我可明白了,撒懶的兒子成天跟重九鬼鬼祟祟的,你什麼時候把我的侍女也騙得替你做事了?我問你,三皇子身世的話,是不是你叫重九進宮傳的?害死李氏嫁禍燕燕,是不是也是你乾的?”
喜隱手懸在半空,無奈地道:“烏骨裡,你又何必追根究底,我不會害你的。”
烏骨裡厲聲叫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答應過我,絕不傷害我的親人。你現在在做什麼?”
喜隱被『逼』得無奈,只得嘆了一口氣,雙手搭在烏骨裡肩上,勸道:“你先冷靜下來,我慢慢和你說。”
烏骨裡定定地看著喜隱,不肯再理會他慣用的緩兵之計,毫不退縮地道:“別慢慢說,就現在說。”
喜隱無奈,只得拉著烏骨裡坐下,嘆道:“是,你說的這些都是我做的。不過,我並沒有違背對你的承諾,不管燕燕還是胡輦,還是燕燕的孩子,我都沒有動手。那壺毒酒本來是給韓德讓準備的,他的妻子喝下它純屬意外。”
喜隱本以為烏骨裡早就想明白此事,既然她已經將此事說得一點不錯,他索『性』認了也罷。但卻不知烏骨裡是隨口胡猜,聽到他當面承認,反嚇得自己臉『色』慘白,語無倫次地問:“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喜隱聽了這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著指向窗外皇宮方向:“為什麼?烏骨裡,你該不會是忘了吧?”他用力一捶桌子:“開皇殿中的那張龍椅本來是屬於我的!明扆竊取皇位已經十四年了,我的忍耐也到了極限。韓德讓是他麾下最得力的臣子,是我們奪取皇位的最大障礙,我當然要設法殺了他。”
他態度硬了,烏骨裡反倒軟了下來,只訥訥道:“就算如此,那跟重九又有什麼關係呢?”
喜隱冷笑道:“重九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而且試圖逃出去。烏骨裡,如果她被胡輦或者燕燕抓走,那我做所的一切就全都暴『露』了。”他俯身附在烏骨里耳邊,如魔鬼般低語:“烏骨裡,你不是說過,在你心裡,我才是最重要的嗎?為了我的生命安全,你就不能捨棄一個婢女嗎?”
烏骨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一時竟說不出話,好半天,才終於掩面沮喪地說:“你可以把她關起來,或者告訴我,讓我來勸她。重九很忠心,她不會『亂』說的。”
喜隱聲音更加溫柔,卻充滿著邪惡:“烏骨裡,重九猜到真相的第一反應是外逃,讓我怎麼能信任她呢?我唯有快刀斬『亂』麻才能安心。你想想,通向皇位的路從來都是佈滿鮮血,我有可能連一個人也不殺,就能讓明扆主動退位嗎?”
烏骨裡怔怔地聽著他這般說話,竟是覺得無可辯駁,就聽得喜隱又在她耳邊低語:“你要知道,所有這些犧牲都是為了皇位,為了你和留禮壽,為了我們這個家。”她如鬼使神差一般,閉上眼睛,哽咽著說道:“我不管你了,只是你要保證,你的所作所為,絕不會傷害到我大姐和燕燕。否則,我就帶著留禮壽離開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喜隱鬆了一口氣,輕快地道:“當然,我保證。”
夜深了,瑰引終於等到烏骨裡回來。她甘冒殺身之險,說動烏骨裡及時趕到,終於查出了重九的下落。可是沒想到卻已經遲了,重九就這麼死了,死得如此悽慘,不能暝目。
她在等,等著她與重九服侍了二十年的主子,能給重九一個交代。
可是,烏骨裡回來,只是一臉愧疚地對瑰引道:“重九的後事你給她辦了吧。她若有親人,可以選進府來伺候,就當是撫卹了。”
最終,重九是怎麼死的,為什麼而死,卻是誰也沒給她一句明話。
甚至連下葬,也只有瑰引一人來送。
次日,郊外,一丘荒土,葬了重九。
烏骨裡賞了一口棺材、一身衣服、幾件首飾,算是給重九最後的安慰,又破例讓薩滿給重九唸了一天的經。
瑰引在薩滿帳中,為重九唸了經,出來的時候,看著夕陽西下,一時間,竟對回趙王府產生了極大的排斥心理,雖然明知道天黑之前要回去,但卻只是牽著馬,在那裡慢慢走著,回憶著與重九這二十年來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疑『惑』萬千,默默垂淚,腦海中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