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太妃原本對燕燕是有些畏懼的。
燕燕的生母燕國長公主耶律呂不古,是開國以來受封的第一個公主,是耶律阿保機的第一個孫女,『性』子烈脾氣直,又特別護短。當年述律太后在時,兒媳孫輩均扣在帳中看她臉『色』過日子。才十歲出頭的呂不古就敢跟老太后嗆聲,敢殺老太后派來的管教嬤嬤。雖然指著她鼻子罵幾回,但老太后卻是極喜歡她這『性』子的,竟在年老體弱後,將許多事務都交給她來代管。
太宗在時,她能夠當太宗一半的家。世宗出巡時也把宮務交給她。穆宗小時候最怕這個長姐,繼位後也是畏她如虎。也就是她發話,才把耶律賢託給韓匡嗣;保下了甄后留下的幾個漢人宮女去照顧只沒,也是她指派這兩個小妃去照顧三位公主。
述律太后晚年時,宮中內宦宮女聽著燕國公主的名字就會腿肚子打顫,只是公主去世十幾年了,對她的畏懼也慢慢被遺忘。
燕燕入宮之初,兩個小妃初時畏於長公主威名,還有些不敢伸手,悄悄看著風向。見燕燕與耶律賢鬧彆扭,當了皇后,也只照著規矩,並不擅作福威,連宮人也沒處罰一個。
等到燕燕懷孕,宮務都交出,兩人得了權力,身邊圍了一堆阿諛奉承的人。再見皇后年輕面嫩,不敢拒絕當面索要,又看不到私下大撈特撈,甚至對於重要宮務處理上的私下『操』作似乎也全然不知,不由膽大起來。
蒲哥『摸』『摸』剛得的赤金手鐲,想到堂堂後族也要賄賂自己幫忙納妃,不由膽氣又壯了幾分,緩緩笑道:“綴裡妹妹說話雖急,心倒是好的。我們也是為了主上和皇后著想,世宗皇帝一脈子嗣單薄,全靠著主上一個人,可不得多納幾個妃嬪,多生幾個孩子。”說著舉帕佯裝拭了拭淚:“想起吼阿不、只沒都無子,若是主上多生幾個孩子,也能給他們都過繼幾個。”
燕燕怒極反笑:“那你們可有章程?”
啜裡沒聽出來,以為她依從了,忙笑道:“我也知道,你如今懷著孩子,估計也沒有精力去『操』持這些事情,我們都替你想好了。”一邊扭頭道:“叫幾位姑娘進來。”
就見著蒲哥的侍女,引了幾個少女進來,燕燕認得幾個,是後族其他房的姑娘,有大父、少父房,還有國舅別部的,竟是都到齊了。
燕燕強忍著惱怒,笑著一一應答,又賜了禮物,送了她們出去。
蒲裡滿臉慈愛地笑道:“這些都是後族之女,出身名門,身份高貴,皇后看看,就挑你合意的進來。”
啜裡道:“對呀,我們知道皇后賢惠,你不喜歡喜哥,必是因為她血統不夠高貴,其實依我看,只要能夠為主上多生孩子,那又有什麼關係。喜哥的姐妹都是很能生養的,您也不必心存偏見啊!”
燕燕捧頭,只覺得滿耳朵嗡嗡聲,頭上似乎也在隱隱作疼,忍不住站起來冷笑道:“你們既準備了,就送與主上看,到我這邊來作什麼?”說著就讓青哥扶著她入內,再不理兩人。
兩個太妃不想皇后竟然如此直接不給面子,不由急了。
蒲哥皮笑肉不笑地:“我們知道你嫌喜哥出身不高,如今這些都是後族的姑娘,想來不會弱了主上的血統。想當年懷節皇后就是個賢德人,你也當跟她學學才是。”
燕燕大怒,順手抓起案几上的一個杯盞砸了出去:“滾,都給我滾出去。”
兩個太妃不曾想到她忽然發作,被趕了出去以後,越想越惱,哭哭啼啼來找耶律賢,說了一堆胡編『亂』造的話,又叫起撞天冤來,道:“我們也是看皇后年輕,怕她不識事體,才囉唆了幾句,哪知道就遭了厭棄。”
啜裡道:“主上,我們這麼大年紀,忙來忙去圖什麼?不就是盼著皇后早日生下個健康的孩子嗎?懷節皇后和甄皇后都沒這麼罵過我們呢,真是老臉都丟盡了。”
耶律賢前日也被燕燕罵了,聽得迪裡姑說起孕『婦』會喜怒無常無理取鬧,又聽得兩個太妃說這樣的話,信以為真,只得勸了兩人一頓。只道:“皇后如今懷孕,脾氣不好,等她生了皇子,朕自己帶她謝你們。如今你們且忍耐些,就當是幫朕了。”
兩人纏了半日,見無法拭探他有無納妃之意,只得悻悻去了,從此就躲著燕燕,依舊在宮中胡『亂』行事。
耶律賢卻去找了燕燕,問她:“你今天和兩位太妃吵了一架。”
燕燕警惕地道:“怎麼,她們找你告狀了?”
耶律賢道:“沒有。她們就是來找朕,朕肯定也是幫你不幫她們的,就是怕你過於煩躁,影響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