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上前,跪地道:“來人稱是洛營中人。”
甄一眉頭一皺請示別韞清。
“帶上來。”
來人十三四歲藍衫小童,面容清秀,機警從容,唇角帶著陽光的笑意。
“草民江南洛營,郁離子拜見大人們。”
別韞清凝著少年,道:“你為何事前來?”
“大人,草民師父在半月前罵了草民一通……”他邊說邊拿出一盒子,“這盒子裡原有砒霜粉六兩九錢,直到正月初三的時候草民師父再稱重的時候卻只有了六兩八錢……”
小少年方說完,堂前的唏噓之聲愈加大了些。
“你是說有人動了你手中的砒霜?”別韞清道。
“草民正是此意。”郁離子低頭道,“請大人明察,這夫人自住在了洛營外,便時常去找我師父尋醫,二十四日小年夜的時候這位夫人言她腹部痛,草民師父不在草民便給她診治了,草民給她開了方,末了,草民便去給她熬藥了,當時也沒有在意,過幾日又是過年,藥房中的藥材那幾日便沒有檢查稱重。只是初三的時候過完年回營,草民師父才發現少了一錢,於是又聯想到那時生了一裝人命案子。”
“只是這樣便說是民婦拿了嗎?那軍營中來來往往去醫官營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就說是我?”
甄一眉頭一皺道:“邢陸氏你死到臨頭還想嘴硬嗎?你多次去醫官營便是早生此意,因你識得砒霜,便要找砒霜的盒子並不難,從中取了一點砒霜也覺得不會引人注意,卻不料醫官營裡頭的藥都是有記載的,而且這砒霜恰巧是與市面上所賣的砒霜不同!邢陸氏你毒殺自己丈夫,還嫁禍九酒坊你認不認罪!”
邢陸氏白菜般的臃腫身子一顫一顫地,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一旁的長子,痴痴地道:“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他……”
其實也不過是有一個人同她說,只要殺了邢書沁就能保證她的一雙兒女不用充軍,還能帶著一千兩銀子遠離這裡。因為這個男人以往對她的無情大罵,他不念恩情,大肆寵幸姬妾,連丫鬟都玩弄,她為他邢家遮遮掩掩,壓下這些不堪的事情,而那個男人是怎麼對待她的?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他那樣對我……他那樣對我……”婦女“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悲痛欲絕,她十幾歲嫁給他,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公堂,傳來一聲重錘聲。
“邢陸氏,你認罪否!”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厲聲說道,公堂上一陣肅靜。
“我不想殺他的,是他先不仁……”
“此案已了將邢陸氏押入天牢。”別韞清開口道。
邢氏長子不解地望著自己的母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他的母親殺了他的父親,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真是惡毒啊,竟然殺了自己的丈夫。”
“哎,這夫妻情誼也不顧了嗎?”
堂外百姓的話語落入邢陸氏的耳中,她“騰”地一下起身,嘶吼道:“你們知道什麼?要我顧念情誼?他打我的時候可曾顧念,他外頭養著的女人在他發達有錢的時候得了他的錢財與寵愛,可是最終他一生榮華走完的時候,陪他充軍的是我,給他收屍的也是我!她們呢?那些胭脂粉黛呢?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各自飛……”
有衙役將婦人押走,顧九不是不感觸的,她不會可憐這些婦人,封建禮教下的女子,誰不是如此。
人群散的時候,小易和寡月才進了公堂。
寡月將顧九扶起,這時候正瞧著堂上的別韞清走下來。
寡月朝別韞清先行行禮。
別韞清點頭,察覺少年似乎有話要對他說,還未等他開口,那少年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
別韞清深凝一眼寡月,展開信,匆匆閱畢後只說了一句:“顧公子你清白了。”而後,他深看了寡月與甄一一眼,便離去了。
顧九癟嘴,這長安刑部的人也真是冷漠而涼薄的,只是顧九不知別韞清為刑部侍郎每日任務繁重,將處理了這個案子便要去趕下一趟。
倒是甄一湊上前來道了一句:“坊主,你自由了。”
“甄大人。”顧九鬆了送被綁著許久早已快僵硬的手臂,邊喚了聲,“甄大人,軒城司衙門讓我呆了這麼多天的囚車牢房,這銀子咱們怎麼算?”
甄一挑眉,儼然有被雷到,他薄唇動了動,嘟囔了一句。
他說:“沒有這個規矩啊?”
顧九美目一眯,緩聲道:“你們軒城司衙門抓錯了人,讓我住了二十天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