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怔,頷首。
顧九很開心,這麼多日,他終於肯放她走了,“卿公子,這曬好的野菊花能分我一點麼。”
“當然可以,你全帶走都可以。”只是雖是這麼說,還是有些遺憾他沒有機會品嚐了。
顧九卻是笑道:“不了,我不拿多了。”
卿泓沉思片刻道:“我送你一程吧。”
“不……”顧九沒能拒絕,那人已由僕從推著輪椅走出去。
只是門外等著的不是御賜四輪車,而是一個較上次普通些的馬車。
——
考場之中全然不似外面的平靜,連考三日後有考生是在精神高度集中後疲憊不堪,有考生是依舊處於神經緊繃狀態,更有拿到時務策題目後驚喜的說不出話來的。
唯有陰寡月手捧著卷子,秀眉擰成一團,鳳眸陰鷙,薄唇快咬出了血來。
他手緊捏著竹製狼毫,似乎是差一點那濃墨就要灑在卷面了。
怎麼可能!
他本以為不過是他們猜的題目而已,他本以為如他們所說是先生出的題目,或者聽人訛傳的會考。
時務策五道有一道蒙對了不算什麼,時務策五道蒙對了三道,那又算什麼?
唯一的解釋是:今科洩題!
他確實答了,而且同樣的題目他從來不屑於寫第二便。
他想拿到了他的答案的人定會找別人加以改造,而不難有人和他給的答卷一模一樣!
此刻陷於驚懼的還有一人,便是與寡月一頭一尾的柳汀。
“止於至善……”男子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數日之前的一幕入腦,那宣紙之上的墨字斑斑點點般印入腦海。
他沒有在意墨筆把衣衫弄髒,修長的手插入髮髻,這一刻竟然還有心思去擔憂一個人的命運,而忘記了自己。
陰寡月一篇文從不寫第二遍,這一刻,最難受的是他吧。
但腦海裡清醒的認清一個事實:科舉洩題了。
申時一至,一聲鐘鳴,宣告著今科結束。
禮部外早已圍滿了人,有攜家帶口的婦人抱著牽著孩子的,也有白髮蒼蒼的老人……顧九看著這場景不禁想起現代的高考,可是高考選拔的是人才,而科舉選拔的官員,一榮俱榮,甚至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
“出來了,出來了!”當一個婦人最先叫出來的時候,顧九竟然察覺到心下猛地一跳。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這麼緊張……
“相公受苦了。”有家室的被自己的妻子安慰著,一家人孩子和婦人熱淚盈眶。
顧九看著那些考生的邋遢憔悴的模樣就能想到此刻的陰寡月,應該不會好到哪裡去吧。
☆、031、不可深交(一)
顧九等了許久都不見那人身影,一旁卿泓不露痕跡的安慰著,又給她遞去一些吃食,顧九不甚在意,只是巴望著禮部的大門。
突然聽得一聲尖叫:“裡面有個考生暈倒了!”
顧九竟然是一個踉蹌衝出馬車。
“寡月……”她喚著。
這麼多日子了,就算是對條哈巴狗都會有了感情,何況還是一個溫柔的男子。
她朝那禮部的大門奔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麼篤定暈倒的人就是陰寡月那藥罐子,但是她等了他那麼久一直未見他人影也只能是他了。
果然瞧見柳汀揹著一人出現。
柳汀從考場出來已經很晚了,等了許久不見寡月,便去問了一下考官,考官想了一下道:“陰寡月啊,他不是早就交了卷麼?”
柳汀一聽這話,心一緊朝寡月所在的那間考間而去。
只見那素白衣衫的人就倒在簡陋的榻上,似乎是在收拾好筆墨紙硯準備離開的時候倒下的……
柳汀一見心一顫,忙上去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他一手拾起寡月的包袱,一手去攬寡月的臂膀,望著一旁的考官道:
“考官大人您幫個忙,幫我把他弄到我背上,我揹他出去。”
考官最忌諱考場死人,當即就幫了一把。大雍朝有令科舉除了帶吃食不得攜帶任何藥物,主要是防止人投毒,所以那些痼疾纏身的考生都得忍著過三天。
寡月命顧九將藥丸縫到自己的中衣衣袖內,就是料定自己撐不過三日。
一切都似在他的意料之中。
柳汀看到是顧九,有些詫異與欣喜,一臉憨厚的對她笑。
顧九忙皆過柳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