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叔,這是誰的字畫呀。”
“你自己看。”韓晦笑而不答。
帶著一分好奇,韓瑞拿起一條卷軸,解開捆綁的繩帶,拇指微動,把卷軸輕輕展開,眼睛輕瞄,頓時瞪得極大,驚呼道:“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
哈哈,韓晦清爽地笑了起來,反應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樣。
“真的、假的。”韓瑞下意識的表示懷疑,連忙展開紙卷,輕輕擱置在案几上,仔細觀察打量。
快雪時晴帖是一封書札,篇幅不大,全文四行,書帖中以行書、楷書交替書寫,行筆自如流暢,神采飛揚,分別為“羲之頓,快雪時晴,佳想安善,未果為結,力不次,王羲之頓,山陰張侯”,僅二十八個字而已,內容是王羲之寫他在大雪初晴時的愉快心情及對親人的問候。
書中筆跡以圓筆藏鋒為主,起筆與收筆,鉤挑波撇都不露鋒鋩,由橫轉豎也多為圓轉的筆法,結體勻整安穩,顯現氣定神閒,不疾不徐的情態,只有用圓勁古雅,意致優閒逸裕,味之深不可測的評價,才能形容它的特色。
快雪時晴帖的名頭非常響亮,其實說白了就是王羲之隨手寫的二十八個字,卻讓一代一代的後人為之傾倒,託後世資訊便捷的福,對於珍藏於寶島臺北故官博物館的書帖,雖然沒有親眼觀摩,韓瑞卻也知之頗深,而且,還曾經臨摹過百遍,自然不會陌生。
其實,大家都清楚,藏於臺北故官博物館的快雪時晴帖,並不是真跡,只是唐人的摹品,而且經過千百年的流傳,上面附有許多名家的題跋款識、收藏印章,甚至還有清代乾隆皇帝的墨寶御印,不過現在還是初唐,當然不可能有這類痕跡。
同時,書帖流傳至今不到兩百年時間,或許真有可能是王羲之的真跡,想到這個可能,韓瑞心情激動,半天才收斂心情,仔細辨認起來。紙張泛黃,顯然有些年頭了,字跡飄逸,如同行雲流水,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精妙絕倫。
“簡直跟真的一模一樣。”韓瑞驚歎道,心裡卻失望之極。
為什麼這樣說,冷靜下來,韓瑞也不是笨蛋,絲質紙絹過了二百年,就算儲存得再好,也不可能只是泛黃而已,最重要的是,書帖之上,除了字跡之外,實在是太乾淨了,連半點印泥的痕跡也沒有。
要知道王羲之的字帖,在他那個時代,就已經非常有名,絕對不會出現養在深閨無人識的事情,流傳下來,幾經轉手,肯定有人往上面留下款識和印章,現在卻這麼幹淨,自然就是贗品無疑。
韓瑞暗是失望嘆氣,望了眼韓晦,卻見他依然如故,笑而不語。
沉吟了下,韓瑞小心翼翼捲起書帖,準備仔細收藏起來,筆跡這麼逼真,在現在看來當然是贗品,但是再過兩三百年,那就難說了,那時,再偽造幾個印章蓋上去,嘿嘿,想不達也難。
韓瑞做著美夢,又繼續拿起一條卷軸,小心展開半截,就算有了經驗,但還是忍不住驚呼道:“蘭亭集序!”天下第一行書的名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算明知道這也是贗品,韓瑞還是忍不住仔細欣賞起來。
沉醉半天,韓瑞才回過神來,看到箱盒中還有幾卷管軸,更加激他心中的好奇,收拾卷好蘭亭集序書帖,又拿起另外的卷軸。
“哇,王獻之的大令十三行……”
“咦,這不是與快雪時晴並稱的中秋帖麼。”
“連姨母帖都有,晦叔你真厲害。”
“樂毅論、黃庭經……二王帖齊了。”韓瑞翻完箱子,眼睛裡充滿了佩服:“晦叔,這些稀世奇珍是從哪找來的?”
“呵呵,不過是仿摹之作,固然貴重,但稱不上稀世珍寶。”韓晦笑道:“郎君要習字,自然少不了字帖,尋思著這些書帖對你有用,所以就取來了。”
“晦叔,恕我眼拙,這些書帖雖然是臨摹的,但是功力非凡,深得二王筆法精髓,恐怕是出自名家手筆。”韓瑞好奇問道:“卻不知道是前朝大家,還是今世高人。”
“郎君從未見過二王真跡,怎麼知道這些書帖深得他們精髓。”韓晦笑道,巧妙地迴避了韓瑞提出的問題。
呃,韓瑞遲疑了下,立即開口說道:“難道不是麼。”
“當然,不過只有七八分相似而已,但是作為參照字帖,足以。”韓晦說道,目光悠悠,過了十幾年,以他現在的筆力,恐怕已經達到以假亂真的境界了吧。
“七八分就這麼精妙絕倫,那麼真跡該是什麼模樣。”韓瑞驚歎道。
“郎君,會有機會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