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參謀長拿著指揮部的電報猛敲戴民權的門;戴民權罵罵咧咧地把房門開啟;參謀長連忙遞上電文;戴民權看完罵道:
“半夜三更的怎麼行軍?知不知道什麼叫夜盲症;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官兵們跌落山崖怎麼辦?唐生智發瘋你也跟著發瘋……調譚青雲旅也不行;都是咱們河南兵;損失了誰負責?”
“還不快去睡覺;明天還要趕一天的路……真他孃的晦氣;也不知道是哪個龜孫子選定的演習地點;這兒山一座接著一座;到處都是密集的樹林;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個鬼地方”
“可是——”
參謀長還想勸解;戴民權橫眉一豎;“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參謀長看了看手裡的電文;無奈地搖了搖頭;想了想於脆什麼也不做;回屋睡覺去了。
就在戴民權部呼呼大睡的時候;紅方負責殿後的第六十三師李伯蛟旅兩個團官兵;也在宿營條件非常好的塘邊鎮休息。
鎮子中間一個宅院裡;被驚醒的旅長李伯蛟少將看完唐生智發來的加急電報;來到窗前藉著屋簷下的馬燈燈光看了看;搖搖頭道:
“夜已經很深了;這個時候要咱們上路;未免有點兒強人所難……老顧;你想想啊;藍方距離我們足足有四十公里;距離炮兵部隊也有二三十公里;我就不信藍方的人不睡覺;四十多個小時強行軍七八十公里來襲擊咱們的炮兵和輜重部隊讓官兵們繼續休息;明天一早上路”
“這次演習非同小可;委員長和軍事丨委員會的大佬們都在看著”
副旅長顧明佳上校有點兒遲疑;繼續勸解道:“旅長;再怎麼說唐司令也是咱們湘軍前輩;若是公然違反他的命令;我們可是要吃軍法的。”
“吃什麼軍法?不就是一場操蛋的演習嗎;還吃軍法”
李伯蛟說話帶著濃重的湖南口音;他摸了摸額頭;隨意說道:“你給唐司令去電;就說我旅官兵大多有眼疾;夜晚行軍損失很大;我請求明日一早出發。另外;你再向師座去電;說明我部情況;我想耽誤幾個小時;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既然旅長作出了決定;顧明佳也不好繼續糾纏;只得去回電。
畢業於湖南陸軍第三師軍官講習所的李伯蛟;算得上是湘軍中的一員虎將;他作戰勇猛;歷任班、排、連、營、團長等職務;資歷深厚;深得第六十三師師長陳光中看重;現在手握一隻比起中央軍嫡系部隊絲毫也不差的湘軍勁旅;膽氣足得很。
不過;李伯蛟對於參加演習很不感冒;在他的眼中;玩這些花架子沒什麼意思;真正能考驗士兵的最好方法就是到戰場走一遭;那樣才能促使部隊成長
夜色深沉;彎彎的上弦月高垂;皎潔的月光揮灑下來;群山萬壑看起來白森森的;分外清冷。
九都山是江西與浙江交界處一片山脈;海拔僅兩百多米的山巒密林覆蓋;即便是後世兩省交界地區的森林覆蓋率也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更何況是這個沒有任何工業的時代。九都山東麓一個黑漆漆的樹林邊緣;突然躥出一行人來;他們身手敏捷;就彷彿生長在山上的猿猴;騰挪間便衝出好大一段路程。
很快;一隊隊黑影聚集在一片開闊的草地上;最先一人招呼著;正是新二師警衛營長呂魁元;他環視了一下自己的弟兄們;經過翻山越嶺三十餘里的強行軍;大家雖然都氣喘吁吁;但依然三三兩兩互相攙扶著倚靠在一起;保持著軍人的儀容。
呂魁元吩咐通訊員;很快把幾個帶隊軍官叫了過來;最後到來的雷巖有點兒難為情;臉色潮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到呂魁元的身邊後一個敬禮:“營長;我們警衛二連——”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要胡思亂想;你們警衛連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麼長時間的夜間強行軍;不掉隊已經很難得了”
呂魁元一擺手;打斷了雷巖的解釋。
這一路來;呂魁元帶著兩個特務連、一個警衛連的官兵;抄著小道;穿過紅方的結合部;連續翻越數座山巒;終於來到塘邊鎮西南方的公路旁。兩個特務連的官兵雖然很累;但還能堅持;而雷巖的警衛連卻從來沒有經過這樣的訓練;依然一個不落地跟上特務連的腳步;足以⊥呂魁元感到吃驚了。
副營長錢智勝少校拿出地圖;呂魁元用紗布矇住電筒;藉助微弱的光線簡單地分配了下任務;讓雷飈率領特務二連去襲擾李伯蛟旅;呂魁元自己則帶領一連去襲擊紅方炮兵和輜重部隊;雷巖和副營長錢智勝一起;帶領警衛二連官兵休息;隨時策應。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