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說道:“正是如此。”
唐相說道:“聖上雖然有諸般不是,但卻是真心實意相待六王爺的……如今我只擔憂一件事體。”
阿秀想了想,說道:“父親可是在憂心六王爺其人?”
唐相說道:“不錯,你我父子同心。——你同他相處恁般多年,可知道此人如何?”
阿秀說道:“是個人才,有勇有謀,文成武德,且品性端方,若是為君,倒是個極不錯的。”
唐相一笑,說道:“……是麼?”
阿秀問道:“莫非父親不以為然?”
唐相望著阿秀,若有所思,片刻才淡淡一笑,說道:“秀之,你當他是朋友相待麼?”
阿秀一怔,而後說道:“因要替他隱瞞身份,因此我們平日裡只是公事公辦,且他那人好似真已經將先前之事盡數忘了,縱然是私下裡,也只是以友朋相稱罷了。我怕他多心,也自如此不拘些禮節罷了。”
唐相說道:“嗯……只不過……”
阿秀問道:“不過如何?”
唐相沉吟片刻,才說道:“你素來是個冷清淡泊的性子,逢人只說三分話,能將自身抽離其中,人在局外,反而能把人事看的更為通透。但有些人事,卻要更為細心去看才知。”
阿秀怔了會兒,說道:“父親,莫非父親覺得……六王爺不妥當?”
唐相搖頭,道:“不是不妥當,照你說來,是極妥當再合適不過的一個人,我先前曾也見過他,雖然只是幾面,卻也知道這位王爺生性溫和謙良,又有能為……然而……”
阿秀見唐相略皺了眉,不知為何,心頭竟隱隱地不安。
唐相這一句“然而”究竟沒有說下去。隔了許久,手上一拂,這意思便是將前事都停了,便又說道:“六年之前宮內之事,你也有過耳聞罷?”
阿秀點頭。唐相便說道:“據說小皇子是跟九王爺嬉鬧之時,不慎跌下臺階摔死了的,因為此事,皇后痛不欲生之下,將周圍伺候小皇子的近百人一併處死,後來九王爺忽然也得了急病而死……有人說是皇子索命,你覺得……此事是真是假?”
阿秀不答,只問道:“父親為何說起這個來?”
唐相說道:“皇族之事,向來詭譎。我們唐家歷代輔佐君王,只要帝位如常,後宮裡頭的……我們要管太多也是管不得。只不過自皇子出事以來,先是九皇子殞命,而後是桃妃跟祥嘉公主出事,後是六王爺隱姓埋名,……京內眾人都紛紛謠傳六王爺已死,這樣下來,到聖上這一脈,竟再無其他皇子或者皇族血脈傳承,若非是你暗地裡護著六王爺,怕真個要鬧出外戚之事來了。”
阿秀皺了皺眉,說道:“其實我也疑心這些事都是皇后鬧出來的,怎奈眾人皆知,皇上最是寵愛皇后的,當初桃妃之前幾個寵妃,不也是有些意外出現,皇上也是不曾過問的。”
唐相說道:“故而怕他此刻後悔也來不及……哼,如今好歹有個六王爺在,我們且先緩一緩,看看皇后他們到底有何動作再說。”
阿秀說道:“遵命。”
唐相看他,問道:“今日殿上,聖上對你如何?”
阿秀說道:“和顏悅色,噓寒問暖,稱讚有加。”
唐相又問:“對六王爺呢?”
阿秀沉默片刻,說道:“不管如何,到底兄弟情深,亦有些隱隱愧疚之色……我也是見他們兩人久別重逢,怕有個什麼……因此就也找了藉口告罪出來。”
唐相嘆了口氣,不再追問,片刻才說道:“說起來,你……所護著的那孩子,究竟是什麼來歷?”
阿秀搖頭說道:“我也不知,細細追查一番,只知道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兒。”
唐相一聲冷笑,說道:“好個孤兒,只是個孤兒,便能過目不忘,還認得夷洲之文字,又助你破了海賊盤踞的鷹巖?最後叫素來冷清淡泊性子的你也似變了個人一般?另外,那事關天師的傳聞……你可找到人了?”
阿秀見他竟知道的如此清楚,當下不敢再矇騙,只說道:“我也曾疑心,然而三番兩次派了人去找天師,天師不是避而不見,就是雲遊之中,因此竟也不知。”
唐相面色微冷,說道:“是麼?如此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竟能叫你如此的神魂顛倒,不過……我還有一事不解:為何六王爺對她也似乎是恩寵有加?”
阿秀心頭一跳,硬著頭皮說道:“這……我也曾經問過,他說……他說是見那孩子聰明懂事,又叫他想起了九王爺。”
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