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嫁人,所以這麼攛掇於我?”
她神色間細微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過那吊而郎當的關侍衛,猶在心內替她嘆息了一回,方笑道:“若小環有這心思,我少不得要豁出自己這張薄面去,在姬副使那裡討一個人情來,及早替小環了了這雙宿雙棲的美夢來!”
小環面色通紅,對著二人不滿的翻了個白眼,作怒道:“有你們這般的主子麼?盡拿著我這個小丫頭說笑。”狠狠跺了下腳,跑了。
待得那小丫頭去得遠了,那關侍衛與這道姑並肩而行,他方緩緩道:“近日兄弟們傳回的訊,紫竹山莊的老夫人過世了,你那位秦莊主正在孝中,江湖中又有人四處遊走,風聲鶴唳,意圖一舉剷除聞蝶谷————你這般打扮,被姬副使說了多少遍,至今還不改,難不成真的不想再嫁人了,決定要對他念念不忘一輩子?”
不防這道姑不好說話,臉色展眼即變,掄起身後一把劍來,刷砍了過去,也不理那關侍衛節節後退,只施展出全副武功誓要砍他的樣子。
那關侍衛嘖嘖嘆道:“謝描描,這都一年多了,你這武功雖有些長進,怎麼腦子一點長進都沒有?————哎哎哎,歇把手……”邊數落她邊手忙腳亂退了幾步之後,抽出腰間軟劍還擊,邊繼續數落:“不但腦子沒長進,反而有鏽鈍的跡像!不怪姬副使對你恨鐵不成鋼,常常拿劍砍你!”
謝描描苦笑了一回,這才收了劍,上前拍著關斐的肩膀,道:“好兄弟,別提這茬了,難道你也想被我娘提劍砍?”
關斐縮了縮肩膀,四下看了一番,方才露出個畏縮的笑意來,大步向前跨去,不多時,也沒了影子。
謝描描自失一笑,撥腳沿著來路而去。
聞蝶谷佔地頗廣,卻又四面環山,翠屏疊幛,竟圈出了一個世外桃源來。谷內長年溫度頗高,草木葳蕤,鮮花茂盛。自謝描描被葉初塵劫擄來此間,已是一年有餘。她初來之時,不出所料見到了自家父母與奶孃,還有算盤金。自家奶孃原就是姬無鳳的貼身使丫頭,丈夫在江湖仇殺中喪命,所以照舊回來侍候姬無鳳。
但算盤金卻是谷中帳房內的總管事,聞蝶谷中四處的產業一年之中他總會拎著自己的金算盤四處巡察盈利。也不知當初姬無鳳使了何滑頭,私奔之時將這老爺子拐了去給自己打理帳房之事。
謝姬二人自被葉初塵逼回谷中來,這老爺子也跟了回來。自見了謝描描,將她抓進聞蝶谷帳房之內,過了一個月不見天日的日子,方將帳房內積年的帳目打理清楚。
葉初塵萬料不到謝描描除了腦袋不靈光以外,竟還有此絕技,樂見其成,便將謝描描安插進了帳房,只掛個閒職,容她為算盤金做個副手。
姬無鳳與謝無涯見得獨女平安歸來,皆是高興萬分。向來一心撲在生意之上的姬無鳳難得的給了謝描描一個大大的擁抱,特別是奶孃張氏,淌眼抹淚,連連道好。
這邊廂她幾個激動的不能自己,豈料從前極為粘張氏的謝描描此次再不復從前那熱情的笑模樣,也只淡淡的敷衍了一下父母與張氏。第二日起高挽起道姑頭,棄了姬無鳳為她選的錦衣華服,一頭扎進了聞蝶谷中的帳房未曾再出來。
一個月以後,當她蓬頭垢面從帳房內出來,姬無鳳正帶人立在院外,迎面上去道:“描描,忙完了?”
從前的時候姬無鳳忙得不可開交,這次被葉初塵逼了回來,閒住在谷中,一時之間百無聊賴,難得女兒回來,那僅存的母性不由大面積復發,立時熱情高漲,想將謝描描打造成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兒,豈知謝描描被葉初塵與算盤金給拉了去賣苦力,這激情未免給延耽了些日子。
謝描描見得母親相詢,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在得知父母遇難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內心的淚水從來不曾斷過,撕心裂肺痛徹心肝,家園被毀父母被害,孑然四顧身如飄絮,若非有秦渠眉在旁細心呵護,亦不知今時今日的謝描描會否站在此處?————至回到聞蝶谷的那一日,眼瞧著父母康健,竟升出了一絲連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只覺這谷中縱是滿眼鮮花,四壁也有高崖相阻,直恨不得脅生雙翼,插翅而去。
可惜的是,姬無鳳年輕的時候亡命江湖,後來又一心撲在生意之上,對自己的獨女唯一的印象還殘存在那個雙目楚楚,只除了上丹霞山那一次,再不曾忤逆過父母的孩子身上,此時上前拉著她的手,無限疼惜道:“描描,跟娘回家!”
謝描描一怔,手像被燙了一般從姬無鳳的手中掙脫開去,放眼四周聳如雲天的高崖,反問道:“回家?”
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