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停頓了一下,發現對方又不吱聲了,心裡有些挫敗感,沉默了一會,又說:“我以前不知道,這段時間才發現,我家丫頭們實在不少給你添麻煩。”
“小事。”安捷看著他硬著頭皮還要創造語言環境的樣子,一邊暗自娛樂,一邊敷衍了事地應聲。
呃……又是一兩個字打發,莫匆咬咬牙,決定再努力一次:“前兩天過來找你借書的那個姑娘,就是上回在樓下撿垃圾的,是你女朋友?”阿呸……他話一出口就有點想扇自己嘴巴,看來長時間沒人搭理的日子真能損害智商——這是什麼話,是不是人家女朋友礙著自己什麼事兒了?
不過安捷的反應倒是非常平靜,三個字:“哦,不是。”
莫匆愁眉苦臉地想,好像那天這人說完那句“你的命是你爸給的”之後,就一直把自己當空氣來著,說當空氣也不盡然,人家一來客客氣氣的沒虧待過自己什麼,二來上藥打理傷口,雖然非專業,但技術也絕對過關,自己這還是欠著人家一個人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怎麼待著怎麼難受。
他心裡一動,忽然試探似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認識我父親?”
安捷手上一頓,挑起目光看著這年輕人,半晌,才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就算吧。”
莫匆本來只是懷疑,沒想到他竟然承認,自己也呆了一呆,安捷卻給他收拾停當,站起來走了出去,生生掐斷了這個讓人不那麼愉快的話題。
第二次嘗試溝通,莫匆又完敗。
“我跟了他三年,四哥這個人我瞭解,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賣了我,對他沒好處。”這是第三天繼續無話找話的內容,而安捷的反應好像更淡了些。
“但是誰能威脅得他做到這種地步?我本以為陳福貴會罩著他,沒想到……到底還是我低估翟老炮了。”
安捷垂著眼睛沒搭話,讓他自己說自己的。
莫匆苦笑了一下:“陳福貴當初能把曹兵賣給四哥,如今看來,也能把我們賣給翟老炮……我還自以為是地覺得能鎮住他。”
安捷難得地讓莫匆的話走了一下自己的腦子,暗暗感嘆,這小子的反應真是快,心思極細又敏銳,真比起自己年輕的時候,恐怕非但不差,還隱隱有強過之處。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被這人特殊對待,莫匆對於他愛答不理的態度習慣多了,這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又問了一句比較有爆炸性的話:“那天打了曹兵的人是不是你?”
安捷愣了一下,難得地反問了一句:“什麼?”
莫匆見他有了反應,大概是出於每個人都有的、那麼點或多或少的人來瘋心態,小小地得意了一把:“那天放倒了曹兵,然後不知道跟棒子說了什麼,讓那個黃毛誤會……嫁禍給四哥?”
安捷給他換好了藥,卻沒抬腿就走,把東西收拾好靠在一邊:“那為什麼是我?”
“我本來以為是翟老炮,後來回想起來,才發現一個當時沒往心裡走的事。”莫匆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慢吞吞地說,“老耗子死了。”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老耗子是翟老炮的人,這我猜到了,當時那麼亂,他又被綁著,本來死了不算什麼事……”莫匆一個字一個字極斟酌地說,“可是這老耗子實在太狡猾了,外號叫耗子不是白叫的,我想起他被打死的地方——”
安捷忽然露出一個笑容。這無疑給了莫匆莫大的鼓勵,於是他繼續說下去:“那是那個屋子裡唯一一個死角似的地方,老耗子一看情況不對,又沒人注意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拱過去的,於是……老耗子是誰打死的?”
他話說到這停住,一雙挺亮的眼睛看著安捷。
“就不能是被他們自己人滅口的?”到此安捷已經不否認了,笑眯眯地問出一句話來,心裡感嘆老教授身體裡的智商基因大概是長偏了,全搞研究去了,要是有他兒子一半……也不至於葬身沙漠了。
“那不可能。”莫匆想都不想,“翟老炮是做大事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該狠什麼時候該仁,要是換成一般人這時候殺人滅口我信,但是這種人絕對成不了大氣候,能到現如今翟老炮這樣的,他絕對不會明面兒上滅自己底下人的口。”
安捷愣住,良久才撥出口起來:“是……翟海東是能成大氣候的人,我老忘了這點……”
那麼一瞬間,莫匆突然覺得眼前的男子應該是那種臉龐被曬出風霜的痕跡,眼角帶著淡淡的皺紋,滄桑清瘦、父輩一樣的人物,那感覺到的氣質和視覺的畫面強烈的違和感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