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別人的家事,她去打聽那麼清楚幹嘛。
坐著馬車行路,自然比步行要舒服得多。加上馬車的搖晃與她刻意的沉默,睏意爬上了眼瞼,小腦袋隨著馬車的晃動而晃動著,意識漸漸的遊離、模糊、消失……
顏卿正與金碩天南地北的聊著,左臂突然一重,一個小腦袋靠了上來。他呆了一下,正想伸手去推醒俞希,手指剛觸到俞希單薄的肩膀便聽到喃喃的聲音喊道:“奶孃……”
委曲無辜的喚聲,讓顏卿心中一動,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了數秒又收了回來。他暗歎了一聲,回頭衝著金碩抱歉地笑了笑,解釋道:“他昨夜沒睡好。”
金碩畢竟是生意人,深知有些事就該不聽不問,加上他見識廣又時常在外面闖蕩,早就瞧出俞希女扮男裝的身份。不過顏卿在介紹時卻是說俞希是他小童,這老江湖頓時明白其中大有文章。
他怎麼也不相信,俞希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娃,這顏卿硬是沒看出來,於是他就自作主張的將二人定義為“私奔中的小青年”。
此時見俞希毫無防備的倒在顏卿臂上睡著,口裡還隱隱約約的喊著“奶孃”,這二人的關係更加被金碩拍了板。
他聽了顏卿的解釋,就覺得像在掩飾。都說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說明真有其事,他挺理解地“呵呵”笑了幾聲,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瞧著顏卿,摸著下巴花白的鬍子,說道:“你們雖說年青,這夜裡呀還是別折騰。”說完抿著笑容在俞希與顏卿之間來回打量,越看越覺得二人的關係就如他想象那般。
顏卿聽得一頭霧水,總覺得這金老頭的笑容裡還有別的東西,心裡琢磨了半響,最後仍然得不到準確的答案。他向來不會刻意去追問什麼,而且他們只是萍水相逢,有些話說到點到就到此為止。
沉默了片刻後,顏卿衝金碩淺笑了下。
此笑是疑惑與妥協卻被金碩體會成羞澀及曖昧。老頭有點得意地“哈哈”笑起,心情似乎極好,引得少年抬起頭來。
金武從上車後就一直沉默著,沉默中之帶著審視。他看顏卿生得文雅,年齡也不過二十出頭,卻能與他爺爺聊得如此開心,漸漸感嘆起顏卿的見識廣泛。
他再掃向俞希,心裡頓時一跳,立馬紅著臉埋下了頭。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清秀的男子,而且絲毫不粗俗不造作。俞希的小臉讓金武心中的某處被電到般,就連呼吸也顯得緊張。
直到聽他爺爺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他才重新抬起頭來。難道他二人是斷袖關係?金武腦裡閃過此念同時跟著擔憂起來,難道他也有斷袖之好?
還沒時間讓他得出答案,就先聽到他爺爺的笑聲,疑問沒出口便又感覺身體往前猛的一縱。
馬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只聽“咚”的一聲,隨後就有人發出弱弱的呻吟。
眾人低頭一看,俞希正苦著臉揉她那摔疼的屁股。
“公子,你怎麼把我丟地上呀。”俞希不知馬車已停,只當是顏卿不高興她睡覺,把她從坐位上踹了下地。
俞希還記得顏卿掀她被子逼她起床的事,直覺就認為此事又與腹黑狐狸有關係。
被冤枉了,顏卿也沒立馬反駁。他眉角微動了下,淺笑著反問道:“小希認為呢?”這話問得俞希縮了縮頭,不敢再言。
她瞅了眼看戲的金家祖孫,正要重新站起來,車簾被人掀開,一個腦袋伸進來,說道:“老爺,前面塌方了,暫時行不了車。”
俞希看向顏卿,後者微蹙了下眉頭。
金碩聽了來報同樣皺了眉,他撩開窗簾看了看,對來人說道:“慶生,叫他們快些清理,如果入夜還不能行,就在此搭帳篷吧。”說完見慶生要走,急忙喊道:“慶生,還是讓他們邊清理邊搭帳篷,明日一早再出發。”
慶生走出兩步再轉回來,聽了吩咐應了聲,腳下頓了頓才放下車簾離開。
聽了金碩的話,顏卿同樣撩開窗簾看了看,瞳仁轉了轉,睨向老者。看來他是常在這一道行走,否則不會做出如此明智的選擇。
照這地形看來,此地已是郾縣地界邊沿,陰陽山的山腳下。
這陰陽山,陰面屬郾縣地界,陽面屬渠縣地界,偏偏中間數十里的山頭沒劃給兩縣,久了就成了山賊落窩兩不管的地帶。
當初顏卿選擇搭乘馬車,有一部份原因是為了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現在他聽說前面塌方,若清理得快,必定得在山中過夜,雖說那些山賊只求財不傷人,可瞧著貨車裡裝的幾口大鐵箱,怎麼說身家也不會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