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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了安枕春的情。他頭次想通這樣的事情,竟覺天下還有如此女子,讓他憤怒與徹骨的震撼。他為天子之尊,若無法將整顆真心全然以待,她便高傲地不肯報以痴迷的迴響。

可安枕春吶,她明肌豔骨,視教化於無物,如此野卻美的,是一劑內宮歲月的五石散,是帝王生活的罌粟。他嚐了七年,今此陡然抽身而看,滿身欲求又愛又恨,才知早已抽不出來了。

慕北易垂眸一聲嘆息,徒手撕開枕春披著的冰蠶金縷羽衣,滿殿蓬飛的白羽如雪。

如果貪不完她的心,便入她的身。

一次不行便兩次,兩次不行便千百次。

千百次不行,便此餘生盡銷骨噬魂於此,又有何妨!

枕春護著小腹心驚膽戰,心想早知如此,方才便假說哎呀陛下舉世無雙,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臣妾最愛你了你啵啵啵!

便是慌慌忙忙按著慕北易的肩膀一攔,枕春哀聲祈道:“陛下息怒,縱是臣妾的萬般不是,想想也是……四個月了!”

慕北易臨門一駐,腹如有火團在心煉燒,掐著枕春的脖子進退不是。他深吸一口氣,只得將枕春衣裳合上,嘶啞著聲懊惱道:“你這磨人的……”

“小妖精?”

慕北易一愣。

枕春噗嗤一聲,花枝亂顫般地傻笑起來。

慕北易眼中惱怒漸淡,只埋首在枕春的頸窩裡。稍覺心安。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將軍

人倘若一旦養成習性,便很難轉還的。

慕北易常來看枕春,近乎於只來看枕春。不過大部分是因為,雁北的戰事太忙太忙了,忙到他無暇去想許多問題的答案。可普天之下,哪裡有比太平更重要的事情。

但該有的過場亦會走,譬如去看看臥病在床的皇后。柳安然吃了濟安坊從南疆特意調來的名貴中藥,病情稍好一些,下地走了兩日又開始嘔血。如此反覆,甚至逐漸加重,太醫們切了脈亦是抓耳撓腮。只能千里百里囑咐著南疆的藥材不能斷,那樣日日吃著,日日榻上臥著。

瞧著是很難好起來了。

帝城夏日的荷花開了,蜻蜓吻過之後便要謝。趁著絳河殿獨一無二的風華,花房專門培育了紫色的並蒂菊花獻給枕春看新鮮,稱謂“絳河雙仙”。枕春看過賞了便忘了,她不喜歡菊花,瞧著冷冷的,聞著苦苦的。

不知是年齡愈長還是神思愈繁瑣的緣故,她開始喜歡看花團錦簇融融如春的東西。但更愛的還是吃睡與逗奉先。奉先如今是條威猛的大獒子了,別宮來人都不敢進來,只能遠遠在門外小聲通傳。

奉先活潑的性子不會因為狗齡的增加而穩重起來,追蝴蝶鬧貓兒的事情是日復一日都有的。不過唯獨枕春彈琴的時候,它會稍且安靜。

彈的,是虛無先生斫的那把斬春風。果然是把好琴,越放越香,越久越沉,甚至偶爾抱起來的時候,還能聽見琴聲中有悉悉索索的響聲。

枕春沒見過這樣的奇事,猜測著用途問蘇白:“樂部斫琴可有甚麼規矩,琴身之中奏樂不響,舉動有響。可是甚麼機括用來保持平衡,使人抱琴之時貴在中正?”

蘇白也是不知道的,回道:“大抵是裝了甚麼機關,使人奏琴之事必得端正,否則細響不斷。如此想來,樂部表演,千人一個姿態,定也是這個道理了。”

兩人似懂非懂,搗鼓半天也不明白。驟然寒風一來,吹起滿殿琴譜如羽紛飛,穿過帷幔,迎來小雪如絮。

枕春身上一冷,驚歎道:“下雪了?冬來了,雁門封凍了。”

蘇白彎腰將地上的琴譜撿起來,連忙取了裘袍給枕春披上:“娘娘快要生產,切莫涼寒。”

枕春一聲嘆息,拿起案上琴譜,點點頭:“知道了。”

蘇白怕她孕中多思,笑著岔開話題:“娘娘近日寫曲子,寫的這首暮雪白頭的,是什麼意思。”

“不過閒來無事,偶爾吟唱罷了。”枕春輕輕一笑,手撫小腹,“我哪兒盼著甚麼暮雪白頭,只想著甚麼時候去相看幾個得力的侍衛,最好是御前侍衛。到時候體體面面的,風風光光的,將咱們的玉蘭給指出去,那才是好呢。”

殿前頭收帷幔的玉蘭遠遠聽見了聲音,嗔道:“娘娘!奴婢不嫁不嫁不嫁,奴婢一輩子跟著您煩著您!您別嫌奴婢纏人便是了!”

枕春斂裙出去,偏偏拿她來取笑:“我必如桃花一般待你,視如我姊妹親如。你如今年紀不小了,還不嫁你出去,人家要說你是個纏人的惡婢呢!”

玉蘭又羞又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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