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主母,是帝城的女主人。皇后訓斥臣妾幾句也是應當,哪有主母不教訓妾室對的呢。”
柳安然最害怕與枕春纏,便向月牙投去一個眼神。
月牙起身福了福,眼觀鼻鼻觀心地說道:“明貴妃娘娘說的是,咱們自然都聽皇后娘娘的。明貴妃娘娘也是十分尊貴的位份,既相伴陛下許久,自然也是懂得侍奉陛下的。只是明貴妃娘娘如今喜得龍裔,身子愈發沉重,恐怕日後無暇日日陪伴在陛下身邊。皇后娘娘作此說,也不過是警醒提示其他姐妹們侍奉陛下的時候,多多恪守己任,以陛下為尊。”
以打圓場的水準來說,月牙這一番話說得十分熨帖了。她姿態卑微又低眉順眼,雖是句句抬舉枕春,實則是將柳安然的賢良淑德說了個遍。
枕春偏偏不買賬,嘴角一撇,眼白投去:“本宮與榮德妃,跟皇后娘娘正說話呢,月婉儀你有何高見?”
月牙不動聲色:“嬪妾……”
“罷了你坐下,噓。”枕春打斷,偏不接月牙的話茬,只盈盈笑意看向柳安然,“臣妾自然知道皇后娘娘的懿範。只是皇后娘娘辛苦攝理六宮,如今瞧著日益憔悴,可要多多注意身體才是。”
柳安然被枕春盯得背後隱隱冒出冷汗。她因慕北易的病勢操持多日,戰時國庫緊張,後宮的用度便是更加精細。她這幾日忙得糊里糊塗,每日只睡兩個時辰,日日早上還要瞧著枕春撫著還未顯懷的肚子在她面前慵懶地打著呵欠。這神思疲憊日益加重,便被看得有些不適,她歪身撫著几案端茶水來喝,堪堪答道:“多謝明貴妃關懷,本宮自然無礙。”
“皇后娘娘若是何處不舒適,可要早些宣看太醫,也好休息。”枕春笑容不減。
柳安然有些不耐:“本宮自然無礙。”
月牙眸光轉動,默然坐下,心中十分膈應,警惕的眼神落在了枕春身上。
自枕春從別苑出來,月牙日日自危,時時提心吊膽。偏偏枕春卻不急著發作,而是這樣意味不明的態度更使人擔心。安枕春不打她,也不罵她,只帶著厭惡的眼神冷笑看著她。月牙揣度著她到底要做什麼,是要使計陷害、還是刻意構陷?
她腦子裡將所有女子爭鬥能使的法子盡數過了一遍,偏偏枕春一樣也沒有。恃寵拿喬、以孕邀寵、母憑子貴、借媚固寵……樣樣都沒有。
可怕的是,如今卻是親眼所見,大魏國權勢的天平卻在不知不覺間在向安家傾斜。
……安枕春到底想要什麼。
月牙甚至可能永遠都想不明白。她就遠遠地看著枕春,心中驟然覺得,即便不知這片沒有硝煙的戰車如何戰況,好似已經開始落敗。
枕春吃著糕點很是得滋味,輕吮紅色丹寇的食指,一雙眼睛只望著殿外的雨幕。
柳安然又是輕咳兩聲,只覺得喉嚨中幹痛難忍,以茶水再潤喉嚨,才道:“陛下的身子,好了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正著此說,便聽見外頭一聲唱禮。
慕北易一身煙白色的常服,從梅雨之中驀然入殿。
“陛下……”柳安然眼睛一亮,欣喜起身,便要去迎。
“皇后娘娘今日老是咳嗽,恐怕身體微恙。”扶風郡主眼尖,陡然出聲,“還是不要親近陛下,將病氣過給陛下的好。正是皇后娘娘方才說的,要以陛下為尊。”說著梨渦淺笑,將柳安然輕輕往旁側一避,喜氣盈盈地將慕北易迎入殿來。
柳安然愣在原地,驟急咳嗽兩聲。看了看慕北易的方向,又擔憂地捂嘴,還是坐了下來。
慕北易大病初癒,臉色尚且有些蒼白,只入殿來,望見枕春有意無意搭在小腹上的手。便有了幾分欣然的氣色。他喚道:“明貴妃。”
扶風郡主臉色一冷:“哼。”
枕春哭笑不得,連忙起身來將慕北易肩上帶雨的披風解下,輕輕撣去露水。她道:“陛下下朝了?榮德妃方才還句句字字念著陛下呢,說不知陛下大安未曾,吃得好不好,有沒有辛勞。既是皇后娘娘今日咳嗽,恐怕身有風寒,不如便請榮德妃伴陛下入座,飲一口熟水更好。”
“這還差不多……”扶風郡主自然願意,忙不迭喚了宮娥內侍給慕北易設了狐裘的軟座就在自個兒身邊,笑語晏晏地請慕北易入座。又親手斟滿溫熱的熟水,給慕北易遞到了嘴邊。
柳安然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白。
慕北易不拘泥小節,便在扶風郡主身邊坐了,就著她皓白的手腕中端著的鈞窯水杯喝了一口。他身子本是底子極好的,鮮少風熱風寒,僅這一次來得急。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