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個子,今日穿著新裁的橘色褶裙,梳著雙丫髻,頭上戴著朵紗絹剪碎的金色絨花,正是明眸皓齒十足的美人胚子。她手腳纖長腰身婀娜,次次都將雞毛攢的毽子踢過青果的肩膀去。
兩人頑得手上鞋上都是花泥,青果輸了好幾回,嘟嘴不滿,嗔道:“你比我生得高,頑這個我吃虧!”
櫻桃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笑嘻嘻回道:“生得高矮可不是我做主!你輸了便是輸了,快將作賭的那個貝殼鈴鐺贈我才是。”
“小主評評理!”青果見枕春在樹下望著她二人笑,便不依道,“櫻桃比我高,她偏偏要與我比踢毽子。要我說,比掰腕子才好!”
枕春莞爾,輕輕卷弄畫軸,將杭綢織金梅的雪白袖口一捋,道:“你們乾脆猜拳作數了好。”又看她二人頑得髒兮兮的模樣,不由笑起來,“本主拿一兩銀子給你做彩頭。”
兩人聽了又還要爭,卻聽外頭傳來馮唐的聲音:“陛下駕到。”
蘇白連連過來,扶著枕春起來。枕春看了兩個小丫頭一眼,卻沒說話,在門口矮身行禮。
櫻桃直往青果背後避了避,將手上溼潤的花泥往臉盤上一抹,兜頭兜臉地跪下去。
“老遠聽你笑。”慕北易撩袍進了棲雲軒,將枕春虛虛一扶,又看了一眼角落裡兩個髒兮兮的丫頭,“玩的甚麼?”
蘇白連忙上前一步:“陛下容稟,兩個丫頭在踢毽子呢。玩得一身汙穢,有礙陛下面前,請陛下恕罪。”說著轉身,帶著責罰口氣訓斥櫻桃與青果道,“你們還愣著做甚麼,還不下去洗漱乾淨!”
櫻桃頭也不抬,隨著青果喏喏地跑了下去。
蘇白露出兩分滿意的笑。
枕春眉眼一彎,便輕輕笑起來,一手軟軟搭上慕北易健長的手臂,問道:“連姐姐臨產,陛下怎不去多看看姐姐?”
慕北易挑眉:“怎又推朕出去?”便說:“靜婕妤身子大,朕去了她行禮問安的反而勞動身子。”似乎想著甚麼,“她肚子瞧著,怕是格外大些。”
“陛下。”枕春軟聲軟語引者他進去,“倒是姐姐這一胎懷得辛苦,既是格外大些,想來是為了龍嗣多加餐食的緣故。陛下還要多憐惜連姐姐。”
慕北易點頭:“待她產下皇嗣,勿論是公主還是皇子,朕都封她做正三品的貴嬪。如此也好全一全長皇子的顏面。”
“陛下嚐嚐這茶。”枕春眉眼含著情意,奉上白玉的茶盞,遞給慕北易品茗,眼神落在小案上的太真紅玉膏上頭。瞧著自個平坦坦的小腹,心裡一酸,面上卻強掛了笑,“珍婕妤也是個好福氣的。按理說來,薛氏女兒的身份不同,珍婕妤的榮寵也比連姐姐優渥。若珍婕妤誕下皇子,想來比連姐姐尊貴,九嬪昭容之位想來當得了。”
慕北易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你與楚鈴平日走得不親近,倒為她請九嬪昭容之位?”
枕春心中便分明。想來是祺淑妃已向天子表明了抱養庶妹皇子的意思,或慕北易本身也有此意?如今中宮空缺已久,是該立後了。祺淑妃明面兒上的工夫妥妥帖帖,論資歷家世也是立後的不二人選,除了膝下沒有兒子,可以說完美無瑕。可祺淑妃數年無出,為太子側妃時又小產過,能不能再懷上是件說不準兒的事情。倘若立祺淑妃為後,後無所出,後宮便會不穩。後宮傾軋則前朝動盪,慕北易不會不知道。
薛楚鈴如今只是一個婕妤,將兒子抱養給尊貴位份的嫡姐祺淑妃,送其登上皇后寶座也順理成章。可若論子嗣之功封薛楚鈴做了昭容或別的九嬪之位,那將便又尊貴了許多,抱養之事便有幾分不那麼合適了。九嬪或是貴嬪還是婕妤在薛楚鈴那裡,並不是位份那麼簡單。高或低代表的,是天子的態度。是天子允不允許她撫育親生兒子的態度。
慕北易不置可否,想來還在考慮。他素來寵愛薛楚鈴的,可這份寵愛比不比得上朝中薛氏宗族的支援,那就有待商榷了。畢竟薛氏一族是祺淑妃的後盾,而薛楚鈴只是庶女而已。
要扳倒祺淑妃,目前不得不做的,是要護住薛楚鈴能站住腳跟兒。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枕春不再追問,只柔柔軟軟應和道:“珍婕妤的性子最溫柔,嬪妾也受過照拂,便問問罷了。陛下自然有自個兒的決斷,只是嬪妾以為,於內宮女子而言,陛下的恩賜便是最值得歡欣之事。”她整個身子傾倒,軟軟貼著慕北易的脊背,指尖兒輕輕在慕北易的手掌上劃弄,“陛下最憐香惜玉不過。”
兩人正說著,馮唐卻進來,稟報道:“陛下,披香殿來人傳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