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後房裡頭清點庫房綢緞的月御女,說是從小梯上頭跌了上來摔了腳踝,想請您過去看看。”
慕北易道:“叫她自個歇著罷。”
枕春一想卻是明白了。月牙受了祺淑妃的舉薦,如今正在長信軒替天子清點庫房。今日晉封貴儀的聖旨從門下省抄出,曉諭六宮卻不必曉諭乾曦宮的。故而月牙如今不知道自個兒在此處,她想近水樓臺使法子邀寵,不想卻撞了自個兒的忌諱。
月牙……已是祺淑妃一黨的了。
枕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隨即軟軟道:“陛下。那月御女一個嬌嬌弱弱的人兒,若說是摔了想必是疼得厲害。不如嬪妾陪陛下去瞧瞧月御女罷,難為她還等著陛下呢。”
第七十六章 長信軒
月牙坐在長信軒私庫門口鎏金腿的錦馬紮上頭,柔柔弱弱靠著漆紅的大門,水蔥般纖細的手輕輕揉著腳踝,露出一截白玉的腳腕。遠遠看去,只覺得整個人清瘦含蓄,使人想起無數悽美詩篇。
慕北易儀仗的燈火慢慢靠近。月牙用一截青色繡櫻草的袖子半遮半掩蓋住臉,露出兩隻含情顧盼的眼睛,小聲嗔喚起來。
“月御女摔了腳踝怎不在裡頭坐著,在門口守著做甚?”枕春挽了挽披帛,迎門被晚風吹得飄飄然,步履輕緩,上去牽她,“外頭風露寒冷,莫腳踝還疼著,人又再受風寒。”
月牙聞聲來看,便也吃驚:“明嬪小主。”
慕北易卻是高興的,負手進了私庫:“朕已擢了貴儀,如今是有身子的。你二人莫要在當風口說話,都進來罷。”
月牙恍然大悟,避枕春的手猶如毒蛇,臉上卻謙恭:“恭喜明貴儀。”她一瘸一拐起來,訕訕跟進了庫房裡。
枕春索性揣手不理,略掃了一眼月牙對的腳踝,倒是當真紅腫淤紫,果然苦肉計。
待進得長信軒私庫,枕春才明白的,甚麼叫做天家的潑天富貴。私庫不比國庫,長信軒的私庫只擱歷年上貢珍品中最珍貴。慕北易年少時雖不是得寵的皇子,卻也是皇族,素來見慣各類奇珍異寶。只有他也覺得尚可的,才會留至長信軒的私庫,以作平日賞賜把玩。
當進門口,撩開一面金色紗帳,便有兩排八寶閣,閣上清一色的羊脂玉件。後頭又是兩排,全是同一顏色的翡翠。隔著冰蠶絲繡海棠的檀木屏風,而後次第擺放的是珊瑚、玉瑛、紅瑪瑙、黑瑪瑙……走得半盞茶時,看見一面光可鑑人的赤金框銅鏡,這第一進門才算完了。推門出去,路過修竹欄杆,後頭跨過兩步遊廊,就是第二進。第二進左手房是各類布匹、右手房是書畫,後頭還有一院兒是古舊瓷器。這一路走下來,步步珍寶,處處珠玉。約莫小半時辰,看得枕春應接不暇。
所到之處每一閣皆有燈火照亮,映得是流光溢彩,絢爛非凡。難為歷史上國破後總要洗劫一遍天子皇宮,果然是讓人惦記的。
長信軒中守庫的宮娥們調教得十分老實,個個低眉順眼,既不看珍寶,也不看天子。
“陛下身邊兒的宮娥個個好規矩,乾曦宮與旁的地方果然不同。”枕春讚道。
雖是無心的話,月牙卻聽得低頭,跟在後頭如針扎一般。
慕北易頷首:“之所以此回點算布匹,是朕想開私庫獎賞功勳將士。到時候此處便要騰空一大半……不過倒有個東西可以留給你。”他招手喚枕春,從迎面的樟櫃中取出一隻赤金鑲九珠的圓撲滿。鑲的珠子乍看尋常,慕北易揥燈,將閣側的燭一吹,才看見那撲滿上的九珠熠熠幽光,俱是夜明珠。
“果然稀奇。”枕春接過來看,那光彩映在手上,與白晝無異,“陛下倒肯賞嬪妾?”
慕北易輕笑一聲:“你存些通寶頑罷,這撲滿打得結實,滿了也撲不碎的。”
“陛下獨賞嬪妾一人,忘了還有月御女呢。”枕春捧著那隻耀眼珍貴的撲滿,笑意盈盈看著月牙。
月牙只覺得不好,低頭道:“嬪妾不敢。”
“倒也……一時拿不定。”慕北易略一沉吟,順手從珍寶屜子裡抽出一隻彩色琉璃做的手串,“這個罷。配你的琉璃簪子。”
月牙怯怯看了一眼枕春,見她笑意不明。到底慕北易還記得她,才覺了兩分欣喜,上前領賞謝了恩。便待她將手串兒戴了腕見,是如凝脂般的手襯托得琉璃光澤,很是好看。
枕春又贊:“月御女膚白,果然是陛下有眼光。”捋袖,指尖兒輕輕一指:“哎呀。陛下,正說月御女膚白呢,方才在門口時,嬪妾見著月御女的腳踝紅腫,可不要快些送回瀾月閣請個太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