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了姜氏為雅婕妤。大約是慕北易想起了雅婕妤姜氏數年侍奉勤勉,又溫婉謙遜的好來。婕妤雖只是從三品,卻是主位娘娘能說上話的。雅婕妤擅打圓場避紛爭,往後也能調劑一番宓妃的尖銳。
宓妃……如今的宓德妃,雖是從一品四妃之一,可德妃比之淑妃差那麼半頭,宓德妃見了祺淑妃仍舊要低頭唱禮。自然是慕北易有意周旋了。
至於玉貴人孟氏、珍婉儀薛楚鈴、熙嬪柳安然都是刻意提拔,以分宓德妃風頭而平衡六宮。
自然了,枕春也得封為正五品嬪。只是無封號不躍級,和前頭幾位比起來,她便顯得不那麼顯眼。
廿九正下著大雪,宓德妃在專司大禮的坤和宮行了冊封典禮。她著銀紅十二幅絲繡金梅華裙,外衫袖**領都是水滑般的白貂,整個人精心妝飾,豔如桃李,還是這帝城六宮第一美色。
馮唐唱完了聖諭,宓德妃叩了三個頭,起身接旨。旋即,又按祖宗規矩給最尊位的祺淑妃行禮。
“妹妹不必拘禮,快快起來。”祺淑妃著莊重沉穩的墨綠色披風,頭上飾八件翡翠頭面,沉靜雍容無比。雖說著快快起來,自個兒卻是紋絲不動。
宓德妃起身坐了,便要受低位禮數。
下頭站著雅婕妤姜氏為首,攜珍婉儀、連婉儀。次排是熙嬪柳安然、安嬪枕春與新晉玉貴人孟氏。末排便是幾位才人。
殿外還有幾位宮女侍奉得封的末流更衣,因身份低賤不得入殿,平日裡也沒資格請安赴宴,只能在門外遙遙朝宓德妃叩頭。枕春餘光裡偷看,也是一個也不認得。
宓德妃在座上受了禮,用綢緞滿金繡的手帕輕輕按了按眼下的烏青。座下這一個個年輕貌美的新寵,上位快又會來事……讓她怎麼能安寢。新人一茬一茬,來的總比去的多。收拾了一個恣妃墨氏,又來一個珍婉儀薛氏。
她對皇后之位略有渴望嗎?不,思之如狂啊。
今日的宓德妃無心刻薄,略略訓誡了低位幾句便散了。
枕春與柳安然一併出了坤和宮,外頭大雪紛飛,讓人冷得縮手。抬頭所見,只有灰暗的天空和絮般冰雪落下,如同一片素稿的穹幕。
柳安然有了封號,尊榮自然更進一步,立刻便有宮人上前打傘。她道:“今日天冷,我便不邀妹妹去我那說話了。你素來冬日愛躲懶,快回去窩著免得著涼。”
“柳姐姐還記得呢。”枕春叫她說得不好意思,點點頭目送她走了。
少時的時候,枕春便最不喜冬天。樂京的冬天落雪,湖泊結冰,哪兒都不好玩。柳安然冬日裡喜歡出去戲雪,常常來喊枕春,卻叫不動她。那時長兄還在府中讀書,二哥哥也貪玩耍,便來鬧這個躲懶的小妹。幾人故意在院子外頭丟雪球,枕春就坐在窗戶邊兒抱著手爐偷看。看得實在心癢癢,終於肯出來,長兄就帶著幾人去街上溜達。
街上有賣酸得饞津直流的冰糖葫蘆,還有彩色的花繩兒,熱包子熱饅頭,還有纏著白羽毛的風鈴。每次回去,二哥哥都要買一把香氣襲人的梅花回去給娘插瓶,除夕家宴裡,堂中便俱是透徹香味兒。
“安嬪。”
一個柔軟的聲音將枕春思緒拉回:“見過珍婉儀。”
眼前女子氣質靈秀,眼中如含著湖水,正是薛楚鈴。她嘴角一對兒梨渦,十分柔情:“安嬪是三月先我入宮的,論資歷我卻比不上你,不必尊我。”
“尊卑有別,不能壞的。”枕春矮身行禮,卻不知她寓意何為。
薛楚鈴不可不謂獨得恩寵,這份兒聖眷是前所未見的。如今慕北易來內宮,一半兒時間都是去看薛楚鈴,晉升之快也使人望塵莫及。不過枕春以為,這一份兒盛寵裡頭有半真半假。真的是薛楚鈴性子溫順又頗有才華,的的確確得了聖心。假的是,慕北易如今抬舉薛氏一族,變相的是平衡太后一派的聲勢。又則,薛楚鈴是個庶女,生生世世都要矮嫡姐姐祺淑妃一頭,就算得寵也不敢恃寵而驕。慕北易寵得自在,無後顧之憂。
“今日雪大,我從前頭回昭雲宮要路過花園兒,難免路滑。想著便從西宮那邊兒繞上幾步,不知安嬪可否陪我走走?”
枕春心想,你堂堂婉儀要坐軟輿也是有的,何苦繞著來走。嘴上卻道:“自然不勝歡喜。”
薛楚鈴梨渦淺陷,笑道:“安嬪心中定然想著,我堂堂婉儀要坐軟輿也是有的,何苦繞著來走。我只是想著同安嬪說幾句話罷了。”
“……”枕春訕訕,便也只得為她引路,“珍婉儀非池中之物人人都能瞧見,何以打趣兒我呢。還請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