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兩小時起碼抽了8支菸,一個屋子全是煙味。自己從小就不大喜歡這個味,不過,雷濤卻一直喜歡,只得由他吧。
拿起茶几上已沒什麼溫度的咖啡,喝掉,有些自嘲地看了看桌上的三個空咖啡杯和菸灰缸中的一堆菸頭,楚雲樵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邊坐下。
慢慢地拉開抽屜,拿出裡面一個精巧的相框,輕輕地拭了拭,目光變得柔和。相框裡,高高瘦瘦的楚雲樵笑嘻嘻地摟著旁邊一位笑容淡定的年輕姑娘。那姑娘眉眼和楚雲樵有幾分相似,神情溫婉,目光似水。
“姐姐……”楚雲樵纖細的手指慢慢地拂過相框裡那個清秀可人的女孩,眼神變得有些迷離。突然,一陣尖銳的痛毫無徵兆地襲來。楚雲樵立刻伸出手,掐住了那個熟悉的部位。一天來,並沒有怎麼進食的胃隨著這份痛突然狠狠地抽搐起來,饒是一貫堅毅的楚雲樵也忍不住發出了輕輕的呻吟聲。
掐胃的手狠狠地再加了點力,那個疼痛的部位似乎被這股力所壓制,稍停息了些。不過,另一種噁心的感覺隨即洶湧起來,迅速越過喉嚨,直達口腔。
楚雲樵放下相框,用原來拿相框的這隻手,撐著桌沿站起來,緊咬著下唇,踉蹌著走向辦公室內套的衛生間。剛走進去,便衝到馬桶邊抑制不住地吐了出來。吐出來的,除了剛才喝的一點點咖啡,就是中午吃的那點可憐的粥了。再張嘴,噁心的感覺一點沒減,卻除了乾嘔,什麼也吐不出來。楚雲樵半蹲著,手扶在馬桶的邊沿,喘著氣。胃裡面已不是抽痛,卻是一種極強的燒灼般的感覺,燒得整個腹腔全部滾燙。
楚雲樵勉力地站起來,晃晃悠悠地靠在水臺邊,兩隻手狠狠地向自己的腹腔按下去,彷彿這樣,便可抑制那種燒灼,讓自己好起來。胃裡面那個魔鬼和自己的手狠狠地僵持了十來分鐘,然後,那個魔鬼暫時偃旗息鼓了。楚雲樵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慢慢轉過身,開啟水龍頭,捧了幾把水,洗了下自己的臉。
走出衛生間的時候,頭髮上還滴著水,就聽到外面有輕輕敲門的聲音。楚雲樵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平靜了下聲音,說:“進來吧。”
進來的,是安靜。她向楚雲樵輕點了下頭,便遞過手上的資料夾,說:“上午的會議紀要已經整理好了,請楚總過目。”說著,抬起手腕看了下表。
楚雲樵接過資料夾,淡淡地說:“不早了,你先走吧。這個我看過後,一會放在你的桌上。”
“您……還不走嗎?”安靜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老闆,輕輕地問。
“你先走吧。我把有些事處理完再走。”楚雲樵揮揮手,示意安靜離開。
“那曲經理……”
“讓他也先走,我一會自己開車回去。”
安靜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安靜慢慢地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拿出自己的包,透過玻璃看了一眼裡面那個還埋頭在資料夾中的男人,輕輕地離開了辦公室。
出了電梯,走出楚氏的大門,安靜慢慢地踱向對面的計程車站。同時,摸出自己的手機,迅速地撥出一個號碼。電話很快通了,那邊並沒有聲音,似乎是在等自己先說話。安靜停了下,在這邊淡淡地說:“那個專案,他已經簽了字。另外,今天下午,**銀行的雷濤來了,他們談了差不多兩小時。”
“知道了。繼續看著他,有什麼事,及時跟我聯絡。”一個男聲在那邊響起,然後,就結束通話了。
安靜慢慢地收好自己的手機,抬起頭,望向對面楚氏最高的那層樓的某個窗戶。燈,還亮著。安靜的嘴邊,慢慢浮起一層笑,顯得,有些詭異。
楚雲樵看著安靜走出了辦公室,一隻手翻開了面前的資料夾,另一隻手卻重新放在了自己的胃上面。那兒,那個惡魔似乎又甦醒了,重新開始啃噬自己的胃和自己原本堅強的神經。
楚雲樵強制自己不去管那兒越來越喧囂的疼痛,而是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資料夾上,可是,眼前的字彷彿都在跳動,神經沒法捕捉到其中任何一個。而渾身上下真正能感觸和把握的,只有一個字:痛……
楚雲樵只得低下了頭,彎下了腰,把自己的兩隻手都狠狠地按壓下去。汗順著他的額頭一點一點滴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楚雲樵從昏昏沉沉中抬起頭,手還壓在胃上,那個地方經過自己狠狠的按壓,似乎再度平緩了些。楚雲樵慢慢地抬起頭,手依然按在那個不知什麼時候又會反撲回來的東西上,而眼光卻固執地投向那個翻開的資料夾,大腦也跟著檔案上的內容迅速地翻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