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著莫思歸吐出的輕煙,如水墨般。
他蹲在新開闢的藥圃邊看梅永庭忙碌,“虧得老頭兒沒收我做徒弟,不然可就亂了輩分。”
按血緣關係莫思歸應該叫他表叔,若是啟長老當時收莫思歸做徒弟,他就得叫梅永庭一聲師兄。
“梅氏一向亂。”梅永庭的聲音很好聽,只是沉而冷,彷彿沒有絲毫感情。
莫思歸道,“老頭兒留了畢生所學,被我燒了,但都記在我的腦子裡,我寫下來給你。”
“不用,他留給你的東西。”
“他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太過醉心醫道,臨了囑咐我不可重蹈覆轍。”莫思歸隔著薄霧看梅永庭高大的身影。
梅永庭怔怔看著腳尖沾著露水鮮嫩欲滴的草藥,半晌才回頭看他,“他就……沒有什麼話對我說……”
莫思歸捏著煙桿,頓了片刻,道,“你知道他不愛說那些煽情的話。”
“我不知道。”梅永庭直起腰,看著東邊泛黃的天,嘆息道,“我在家時甚至很少見到他,剛入控鶴軍的時候恨過他,倘若他肯在我身上花一分心思,我便不會永不見天日。如今人死如燈滅,我不怨恨他了,而他那些愧疚,我無緣得知。”
“你知道。”莫思歸淡淡道,“在祠堂的時候你看見他了。”
“那又如何,終究只是一眼。”
這對父子,分明都惦念著對方卻不肯宣之於口,梅永庭若是對啟長老只有恨或者漠視,他就不會千方百計的找機會回到梅氏來看這一眼。莫思歸併不戳穿他,繼續之前的話。“他地下有知你脫離了控鶴軍,應該能瞑目了,那些醫案是他畢生心血,希望你不要拒絕。”
梅永庭點頭。
莫思歸見他沉默著繼續整理藥圃,便不再打擾,回去抄醫案了。
他撫摸著啟長老僅下的一卷親筆醫案,門外有人喚道,“表哥。”
莫思歸收起醫案,“進來吧。”
安久、梅亭竹、梅亭瑗等七八個人都走了進來。
“你們看著哪裡合適坐。隨意。”莫思歸已經得知梅氏血毒之事,對他們結伴到來並不驚訝。
眾人各自尋了地方落座,梅亭竹道,“表哥。可曾測出來毒性?”
莫思歸搖頭,“不說其他人,我診治阿久這麼長時間都不曾發覺異樣,可見並不是尋常的毒性。”
“會不是蠱?”梅亭竹問。
“更不可能了。”莫思歸道。“我曾數次用真氣給阿久探脈,若是有蠱早就發覺了。”
“我有個想法。”安久道。
眾人紛紛看向她。
安久道,“有沒有可能剛開始我們祖先中了毒。但是遺傳數代之後這種毒已經不存在,但它使我們血液異變了?異變之後仍舊會被某一種藥物催動。”
“異變!”莫思歸怔了怔,突然笑起來,“阿久,你真是天才!”
梅亭竹理解安久的意思,臉色微變,“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沒有解藥?”
他們並不是中毒,而是天生某些方面與普通人不一樣。
“還有。”莫思歸倒是沒有一點憂心,發呢興奮的兩眼放光,“你們不覺得遼國皇帝的病症與我們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知道是哪位前輩製出如此厲害的毒。”
仔細想想,遼國皇帝的隱疾似乎也是能夠遺傳的毒,不同是他們中的毒會減短壽命,而控鶴家族並不會。
安久覺得這種東西有點像是基因破壞,就連遼國那些亂起八糟的爆弩都與槍炮的原理很相似……她越是深想越覺得不寒而慄,總覺得在看不見的地方有人操控了這一切。
隋雲珠道,“沒想到馮氏竟然也是控鶴軍家族。”
李擎之奇道,“莫非是以前包攬大宋河運的馮氏?”
“是啊,從沒有聽說控鶴軍裡有馮氏的人。”梅亭瑗道。
馮氏明面上與梅氏一樣,都是商賈,他們包攬大宋河運許多年,並擅長造船。
梅亭竹倒是覺得在意料之中,“倘若不是朝廷默許,一個家族不可能佔那麼多碼頭。”
不管是水路陸路,在戰略上都極為重要,朝廷怎麼可能容許這些被一個私人家族把控,萬一這個家族叛變,整個大宋都有可能毀於旦夕。
安久道,“那玉氏……”
馮氏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是玉氏在水運上佔了重要位置。
梅亭竹想了想,“玉氏多半不是,玉氏現任家主似乎很有分寸,吞下馮氏河運產業之後,只佔了江南一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