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
另外一個少女衝回去拉住她,“快跑,快跑,阿九,他們會追上來!”
“阿順……”被喚作阿九的少女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我,不行了,你快走吧。”
阿順抿著嘴拽著她使勁跑。
阿九已經是強弩之末,本就兩腿發軟,被這麼猛然一拽,噗通栽倒在地,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啊有人家!有人家!”
前面已經看不見那群少女,只能聽見她們歡喜的喊聲。
阿順使勁把阿九從地上拽起來,“聽見沒有,前面有人家,你再撐一撐。”
阿九眼淚決堤一般,渾身軟趴趴的,連一步也邁不出去。
阿順看見後面的濃霧中隱隱跳動的火光,知道追她們的人已經近了,索性一咬牙將阿九背起來,使勁往前跑。
她們被人販從揚州帶過來,那人騙她們說是要賣到大戶人家做侍婢,誰知道竟然是被賣進行香館!
行香館是汴京最有名的妓館,名聲之盛,就算是她們這些遠在揚州的小姑娘都略有耳聞。
也不知是誰攛掇了幾句,她們便伺機集體出逃了,根本沒有想過逃出來該怎麼辦。
阿順從五歲的時候就被賣進了揚州當地的妓館,養了七年,剛開始她是在廚房幹粗活,後來被老鴇發現她出落的越發標緻,才被當閨秀養起來,所以她比這些小姑娘見識多,也有力氣。
大戶人家不可能要她這種從妓館裡買來的侍婢,她從一開始就只是把這次轉賣看成一次逃走的機會,但是她得留條後路——阿九小小年紀便已經十分美豔,老鴇肯定會十分看重,若能討得阿九的喜歡,就算不幸被捉回去,只要阿九能求幾句情,她也不至於被胡亂打發了。
看見茅草屋,阿順一鼓作氣衝進屋裡,把阿九放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藉著微光,阿順看見少女們七橫八豎的躺著,問道,“此處沒有人嗎?”
其中一個少女道,“沒有,似乎是獵戶用來落腳的地方。”
在這裡等人來捉嗎?
阿順垂眼看著一灘爛泥似的阿九,目光微閃。
她轉身,看見靠近門口的牆上掛著一把弓箭,便順手取下來,“我去看看有沒人追來。”
阿九癱在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漸漸趨於平穩,目光卻越來越渙散。
“啊——”
遠處淒厲的嘶喊聲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阿順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少女們像一群受驚的小獸,緊緊挨著縮瑟成團,面上皆是驚懼。
那聲音裡的絕望、劇痛、恐懼太清晰,讓人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阿順臉色蒼白,靜默了片刻,抬腳衝了出去,緊接著少女們都紛紛爬起來往外跑。
大霧中十幾條黑影悄無聲息的落在院子周圍。
“誰是梅久?”站在破落門扉前的黑衣人問道。
這些人身瀰漫殺氣,絕對不是行香館的護衛,阿順慌張的閃身進屋內。
“交出梅久,饒爾等性命。”冰冷粗糲的聲音再次響起。
有膽子稍大些的少女壓低聲音遲疑道,“梅久……難道是他們說的阿九?”
阿九,沒有人知道她姓什麼。
外面的人沒有耐性等待,霧氣朦朧裡,為首的黑衣人微微抬下顎,他右手邊一名黑衣人如蒼鷹躍入院內。
如箭簇一般竄入屋內,白刃寒光,衝餘下的少女道,“不想做劍下亡魂就全都滾出去!”
他分明只指著一個方向,卻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在威脅自己的性命,少女們腦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哭號。
黑衣人毫不猶豫的揮劍殺了距離他最近的少女,終於有人受不住這等場面,驚慌失措的跑出去。
有人帶頭,其餘渾渾噩噩的跟著往外跑。
眼看屋內的人所剩無幾,握著弓箭的阿順就顯得格外顯眼,她握著弓箭的手緊了緊,咬牙丟了唯一的武器,也跑了出去。
持劍黑衣人看見屋內還有一個少女躺在地上,雙眼大睜,瞳孔擴散,胸口已經沒有起伏,出於習慣,他俯身探了一下頸脈。
手指觸到少女嬌嫩的面板,彷彿碰到了微涼的綢緞。
確實是死了。
他大步走出去。
屋外,黑漆漆的夜色裡,一群少女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發出顫抖的嗚嗚聲。
“誰是梅久!”為首的黑衣人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