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季高老弟,你這個中堂怎麼有空來蘇州看我們兩個老頭子下棋?莫非天下到了文恬武嬉的時候了?”林則徐讓兒子把棋盤原封不動端了出去,然後就笑吟吟地看著左宗棠。
左宗棠朝林則徐拱拱手“穆翁啊,我這個丞相現在是風箱裡面的老鼠,兩頭受氣!實話說了吧,今日到府就是想請穆翁出來幫忙的。”
林則徐看著左宗棠“怎麼?皇上又給你出難題了?”
左宗棠苦笑“這次的難題有些多了。皇上想要整頓吏治,實行官員田產申報制,還要全面整頓東南八省的田賦,不僅那‘注緩’開刀,連‘短價’都要掃了。還準備實行朝廷和地方分稅制……”
“什麼,一下子要做那麼多事?皇上想要做什麼?”聽完左宗棠的一番詳細介紹,林則徐也吃了一驚。
左宗棠兩手一攤“不明白啊,穆翁,實不相瞞,我這個丞相現在也弄不清楚皇帝想要做什麼了。說他要整頓吏治吧,他似乎也不打算抓幾個大貪砍了殺一儆百。說他是為了平均稅負。免得小民受害吧,他好像也不把小老百姓的生計放在心上。還有那個分稅制,擺明了就是鼓勵下面的官員往多了收稅嘛,最後這負擔還不是落在升斗小民肩上?”
潘世恩在一旁撇撇嘴“升斗小民到什麼時候都是苦的,命不好,有什麼辦法?”
林則徐皺眉道“季高老弟。你想叫老夫出來做什麼?老夫這身子骨……”
左宗棠嘆口氣“穆翁,晚輩就想請您老出來擔個名義,主持清理兩江田賦的事情。”
林則徐聞言沉默半晌,才道“季高,你知道這是惡政嗎?”
左宗棠點點頭“晚輩如何不知?田土之事從來就是非常麻煩的。不僅僅是田租高昂,稅負不公。其中的門道之多,說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皇上現在拿官員田產偷逃田賦開刀,只怕到頭來受害的還是小民小戶。且不說別的,就是田土的好壞優劣,還不都地方士紳和官員說了算?只需將士紳的上田改為下田,將民人的下田登記成上田,還是可以將負擔轉嫁出去的。皇上的這番新政,怕是適得其反的!”
“那你為什麼不勸阻皇上?”林則徐反問。
左宗棠嘆息一聲“哪裡能勸的聽……”
“那你要老夫出山來做什麼?”林則徐皺眉。“老夫的身子如果還健朗些興許能做些事情,現在這樣門都出不去……”
“當然是糊弄事情唄!”左宗棠苦嗤的一笑,“有穆翁的名望做擔保,皇上那裡安心,就算事情做不好也死心了。下面計程車紳也放心,大概也能稍微收斂一些,總給升斗小民留條活路吧?”
林則徐哼笑“合著季高你是要用老夫的一世清明來當漿糊抹啊?”
……
應天府,一家名為范家老號的皮貨行樓上,肅順、瓜爾佳。元寶、白恩銘等人相聚一堂,正在推杯換盞,席間不時有人爽朗地大笑起來。
“好啊!好啊!太好啦!姓朱的終於出昏招了,這是要把天下人都逼反,都逼到我大清一邊來啊!”
連聲叫好,還口出狂言的人正是肅順,他手裡拿著一份剛剛出版的《大公報》,頭版上面赫然刊登著朱大皇帝頒佈的實行官員田土申報、整頓八省田賦和實行分稅制改革等三項諭旨。
瓜爾佳。元寶也笑著附和道“朱逆真是得意忘形,居然連出昏招,看來是天不絕我大清啊!六爺,屬下覺得,最多再有三年,大清一定會再回中原的!”
白恩銘皺著眉頭道“還是謹慎些好,朱濟世能創出現在這番市面,可不是好對付的……”
肅順哼了一聲“我知道他不好對付!可是天下計程車大夫就是好相與的?他現在是在和天下士子為敵,天下士子背明向清只是早晚的事情!”
白恩銘咂了下嘴“可是現在不是還沒有大清嗎?”
他和肅順、瓜爾佳。元寶不一樣,他已經有了近300萬兩銀元的身家,對房地產生意的前途又極有信心,在大阪灣受了驚嚇之後早就不把心思放在恢復大清朝上面了。可是肅順和瓜爾佳。元寶卻非要拉他入夥,瞧這個架勢,似乎是看中他的身家了……
聽了白恩銘的話,肅順好像若有所悟“這話也對,現在沒有大清朝,天下士子只能對朱逆敢怒不敢言。”
白恩銘聳聳肩“或許是敢怒不敢言,或許不是,就看朱皇帝的新政能貫徹幾成了?想當初雍正爺不也搞過官紳一體納糧當差麼?一開始的時候也捅了馬蜂窩,後來呢?還不是和了稀泥?”
肅順一愣“什麼和稀泥啊?官